刘孝竑早有才名,但也仅仅只限于在一帮高谈阔论的同学中流传。而这份军纪,却是让数以万计的兵士们遵守的典范。纵然他们都是贼寇,但能为这么多人所认可的激励,还是让刘孝竑备受鼓舞。尤其是后来他想到自己是在“劝恶从良”,虽处贼窝,却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儒家的内涵与精髓,没有自甘堕落,辱没圣贤教诲,更是振奋。最后他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完全没了当初那种希望赵营败亡的想法。他没说出口,但心底里乾坤扭转,竟是开始隐隐期望赵营能越发壮大,在影响力扩大的层面上将自己的这一番心血也传播出去。
有时候,人思想的转变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刘孝竑也借此重新对赵营进行了审视。不单对
于赵营军将兵士,也对于它的领导者赵当世。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赵营有仁师气象。
这倒不是说赵营已经脱离了流寇的本质。在没能自给自足前,剽掠是不可避免的。但刘孝竑曾经耳闻目见,深知赵营这种程度的自律不要说放在流寇中,就在官军中也属少见。就施州卫内各族各司互相攻伐,也多有大屠杀发生,而赵营盘据施州卫所那么多日子,最终离开,愣是没妄杀一个人,强烧一栋屋!
刘孝竑开始疑惑,他不知道这种状态下的赵营改归于哪一类。站在官府的角度,他们自然是贼;但站在黎庶的角度,他们的作风甚至胜过大部分官军。即便现在赵营还是无法杜绝残忍恶行的发生,但刘孝竑不是出生在盛世天朝,而是就在动荡不安中长大,赵营的自律程度,已经很让他吃惊了。
这些都是前因,真让他作出今晚这一出人
意表决定的导‘火索则来自白日的所见。皂吏杀人掠财,流寇为民除害。官贼身份倒换,让他既感到荒唐,也感到愤慨,同时对赵营的规矩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
在这个官不官,贼不贼的时代,他又怎能独善其身?想通了这一点,心头那个重压已久的包袱才终于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