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易左手借力搭在前座的椅背上,从人群中穿过坐下时像是飘过一阵风,带着晨间特有的清凉气息,让人脑中莫名对应上“青春朝气”这四个字。
校车从梧桐道上驶过,日光斜过茂密的枝叶,将星星点点的光影,投进车窗。
车厢里有一瞬的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回头望了过来。
岑易跟个没事人一样,搭在椅背上的手散漫收回,瞄到纪初谣手上拎着的饼干袋子,道了句“我饿了,给我吃点”,说着不客气地从里面捞出一盒,在一片寂静无声中,打开了盖子。
纪初谣动作顿在那里,看了眼晾在过道上有些尴尬的男生,嘴唇动了动,叫道:“岑易。”
岑易似乎这才感受到她的注视,眼褶轻抬了下,乜斜过去,直剌剌地反问道:“干嘛,不让吃还是不让坐?”
纪初谣:“……”
理直气壮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想说的全部反堵了回去。
不论否定哪个,都显得过于小气。
纪初谣无言半晌,放弃跟他交流,转而看向那个男生,想了想,还是跟人道了句抱歉:“不好意思啊。”
男生显然也被岑易的出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听到纪初谣的道歉,脖颈子红了红,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岑易啃着饼干,斜眼瞥去:“道什么歉啊,这人你认识?”
纪初谣默了默:“不认识。”
车子开上斜坡,男生的身子顺着惯性踉跄了一下,这回除了脖子,脸也涨得通红,最后推着朋友,飞快找了前面的空位坐下。
看背影,局促紧张的过于异常。
纪初谣半奇怪半纳闷地收回了目光。
边上岑易同样看着,两口一个饼干,轻嗤一句:“就这样还不认识,骗鬼呢。”
纪初谣没听清,问道:“你刚说什么?”
岑易拖着个腔,懒洋洋道:“没什么。”
“哦。”
纪初谣没多想,看他不太想说话的样子,自己也不讨无趣。
调整了下膝盖上书包的位置,把耳机塞回耳中,将音频的进度往前拨了拨,继续听课文。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磁场看上去并不那么融洽的缘故,聚焦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收回去了一些,不一会儿,车厢里又和之前一样吵闹起来。
岑易啃着饼干,有点后悔自己刚说“没什么”了,想知道八卦的抓心挠肝劲儿,跟之前到了中午饭点,来福和顾德拜在别墅门外刨门的势头有的一拼。
大概憋了有那么一分钟,岑易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是败给了求知若渴的精神,不丢人。
叫道:“阿菜。”
纪初谣因为刚才的教训,已经把耳机音量调低了许多,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急着应答,把最后一句句子听完,这才搭腔:“嗯?”
“刚那个就是给你写情书的人?”
“啊?”纪初谣愣了下,不明白怎么又扯到情书了,顺着他的话,抬眸对着前面那个男生的侧影思考了会儿,回答道,“不知道。”
岑易面露嫌弃:“你怎么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的。”
纪初谣默了默,小声反驳:“我知道给我写情书的那个人叫徐向笛。”
岑易看她:“你把情书看了?”
纪初谣:“……不能看么?”
岑易点点下巴,示意前面那个男生:“他就叫徐向笛。”
纪初谣恍然大悟:“啊。”
岑易不爽:“啊什么啊。”
纪初谣耸了下肩,老老实实道:“就是明白了一点,他刚刚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位置不坐,要跑来和我坐。”
岑易没想到她的反射弧这么长,有些无语:“你可真让你爸妈放心。”
纪初谣没懂这因果关系:“怎么说?”
“就你这样不开窍的,人男生最多追你三两天就得放弃了。”
他说着拍拍手,将饼干盒子盖上,塞回她的袋子里。
窗外晨风吹过,带来一丝秋意,让人心情愉悦。
岑易两只胳膊往胸前一抱,慵懒闭眼道:“我睡会儿,到学校了叫我。”
纪初谣看了眼外面的路况,学校外围的金属围栏印入视野,不解风情地提醒道:“已经快要到了。”
岑易轻嘶一声,眯眼看她。
纪初谣改口:“你如果非要睡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睡个二十来秒。”
岑易嘴角绷了会儿,终是没绷住,笑啐了声。
适时前面传来校车的刹车声,车身前后晃了下。
岑易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支起身,扶了把前面的栏杆,第一个下了车子。
回到班级,岑易现在给纪初谣讲一篇文言文的时间基本稳定在十五分钟,不论她做错几道,都会帮她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也当做给自己巩固,省了课后再花时间在语文上。
纪初谣以前学习的时候没花太多心思,现下被人带着有技巧性和方法性的学了,虽说进程依然缓慢,但多少还是有点进步。
早上的第五节课是化学课,老郑让他们带上课本和实验记录表,去化学实验室操作。一节课布置了六个实验任务,课后要把实验记录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