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假期的尾巴,R城热意不减,四十度的高温,将地面蒸腾出丝丝暑气。
借着红墙绿瓦天然屏障的古巷,倒成了一处不可多得的纳凉圣地。
斑驳的墙面,松动的青石板砖,无一不彰显着这座城市的悠久底蕴。夹道边掉了漆的木窗微敞,时不时能传出一些家长里短的对话声。
卖冰粉的老人倚在榕树下不厌其烦地转动拨浪鼓,诱哄巷口玩弹珠的孩童来买。
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在高墙的阴影下掠过,闪进一家古旧的杂货铺。
说是杂货铺,那便是什么东西都卖。
靠近门边的地方有一根柱子,圆环状的陈列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青春杂志、以及断了市面的陈破二手书。左半边色彩艳丽、右半边暗沉熏黄,奇妙地将两种鲜明冲突的风格融合并存在了一起。
林初谣在门边的书架抽了本最新的杂志,又到冰柜拿了根布丁雪糕,这才到柜台边结账。
虽然是最新的期刊,但右上角的日期已经是两月前。
比起中学生最爱买的意林、读者、青年文摘,这种三十元一本的时尚杂志对于没什么闲钱的学生党来说还是过于奢侈。
相对应的,杂货铺的进货速度也随着市场反应调整得比较滞后,隔两月进一次货,且每期进货量不会超过十本。
林初谣前几天一直在赶暑假作业,来得稍晚,但好在架子上还剩了两本。
“别拿那本。”老板娘坐在玻璃柜后头叼着烟吞云吐雾,看见她后口齿不清地制止了一声,接着双手伸到底下的抽屉一阵噼里啪啦的捣腾,最后掏出一本还包着透明塑封的扔到柜子上,这才用指尖夹下烟大大咧咧道,“外面那两本昨天被几个女学生过来翻了好几遍,封面都褶了,我另外给你存了一本。”
林初谣愣了愣,道:“谢谢吴妈。”
说着把手上那本放了回去,重新回到柜台边,把布丁雪糕放在杂志上一起结账。
从裙子的内侧口袋拿出零钱包,找了张五十元的纸币给老板娘递去。
吴妈从放钱的铁盒里抽了张二十元的纸币给她找回去,语气还是一样粗犷,带着点厚重烟嗓:“硬币找不开,冰棍就当我请你的。”
林初谣缄默少许,原本想从零钱包里拿出五毛硬币补送过去,但想到前几次对方大嗓门冲自己嚷嚷回来的情形,还是将话收了回来。冲人沉敛地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买完东西后,林初谣并没有急着回家,直接在杂货铺外头的矮台阶坐下,将杂志拆了后,一边吃着冰棍,一边翻看。
吴妈习惯了她寡言少语的性子,看小姑娘在门框边瘦削的一团身影,只是冲里屋大喊了一声:“高阳!搬张凳子出来给谣谣!”
石高阳昨晚刚被自家老母揍过,现下正关在小黑屋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赶暑假作业,听到这声充满穿透力的巨响,顿时如释重负,屁颠屁颠搬了两张板凳出来——
一张是给自己的。
只要谣姐在,他妈绝对不会当着人面揍自己,正好可以逮着点空当休息会儿。
果不其然,他搬着两张凳子从玻璃台前溜过时,吴美芳只是斜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石高阳来到门边,将凳子给林初谣塞去,自己也在她边上坐下,探头看了眼她手上的杂志封面,无趣道:“谣姐,你怎么又看这些,三十块钱一本,还没有好词好句可以摘抄,贼不值当。”
林初谣小口地咬着雪糕,不紧不慢道:“吴妈给你订了全年的青年文摘,也没见你上学期期末语文作文提高了多少分。”
石高阳噎了噎,无力反驳,转而道:“我那不是造福大众嘛,你想想,咱班语文平均分在我的功劳下都冲到年级前三了!”
《青年文摘》作为中学生积累议论文素材的福音,连带班上老师也鼓舞大家多运用里面的名言好句。这类杂志虽然便宜,但也不是人人都买,大家更乐意全班范围的传阅。
因此家中有着职业便利的石高阳就成了众人的讨好对象。往往新的期刊带到教室,先在所有人手上传看一遍,才能回到自己这儿。
林初谣没搭理他,石高阳顿时显得几分讪讪,想到什么,先小心地瞥了眼屋里的柜台,继而猫着腰悄咪咪道:“谣姐,你暑假作业补完没?”
一个大高个儿做出这样的姿势,莫名透出一股猥琐。
林初谣动作慢吞吞地将杂志翻了一页:“嗯,昨晚刚写完。”
距离开学只剩三天的时间,同属“临时抱佛脚”派系的,两人也是彼此彼此,没谁比谁更厉害。
石高阳心动搓手,越发压低了音量:“那你借给我抄抄呗?”
林初谣听言侧眸看他一眼,带着点古怪,过了两秒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正确率,这你也要抄?”
石高阳:“……”
是噢,病急乱投医,他都差点忘了,他上学期期末好歹还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五,谣姐那是稳坐倒数第一的位置一动不动啊。
他咬咬牙,英勇就义地悲壮道:“没事儿,我到时候改几道选择题,肯定不会被老班发现的。”
不待林初谣回答,吴妈在屋里又是一句大喊道:“石高阳,你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