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的人,供她差遣。
“起来罢,你们二人去中州寻一名大夫。”他从袖管里抽出霍珏给他的画像,道:“那大夫名唤方嗣同,长这模样,你们寻到他后,记得以礼相待,好好将他请来定国公府做客。”
暗六、暗七领命而去。
薛无问吩咐完便入了屋。
屋内里只点了一盏烛灯,满室幽暗。
卫媗睡得并不安稳,几乎在他撩开床幔时便睁开了眼。
“薛无问,你抱着我睡。”她道。
“卫媗,我还未盥洗。”薛无问弯腰碰了碰她的额头,哄道:“给我一盏茶的功夫,成不?”
往常他若是没盥洗没换衣裳就上榻,这姑娘会理直气壮地不许他抱,也不许他亲。
一盏茶的时间大抵只够他冲个凉水,卫媗揪住他的袖摆,道:“我不嫌你,你快抱我。”
薛无问低眸瞧了眼她青葱似的指,只好解了身上的衣裳,赤着膀子只穿着一条亵裤上榻。
卫媗自打肚子显怀后,他再不能如从前一般同她交颈而眠,只能从身后抱她,就像两柄紧密贴着的勺子。
男人灼热的呼吸吐在她耳侧,卫媗轻轻道:“就只今晚,明儿你还是要沐浴后方才能到榻上来。”
薛无问哼笑了声:“就你娇气,快睡。”
薛无问等到怀里的姑娘传出匀长清浅的呼吸声,才缓缓阖眼。
只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怀里的姑娘忽然打起了冷战,额间缀满细密的汗珠。
“薛无问,我肚子疼。”卫媗咬牙道,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下“哗啦”一声涌出一股水,“我要生了。”
薛无问面色一肃,抄过一件外袍,步履匆匆地让人唤赵遣过来。
整个无双院登时灯火通明起来,这里的动静马上便惊动了薛老夫人,她亲自来了无双院,指挥着仆妇煮热水,切参片。
等到一盆盆热水端入殿内,方才疲惫地坐在廊下,慢慢转着手上的佛珠,念起经书来。
卫媗孕期才刚刚过了七个月,她身子弱,今夜大抵是个难打的仗。
薛老夫人猜得不错,卫媗在里头煎熬了一整夜,孩子都下不来。羊水流尽,孩子再不出来便容易憋到气,严重的还要窒息而亡。
几个经验丰富的医婆子眼见着要不好,忙匆匆出来问薛无问,保大还是保小。
薛无问铁青着一张脸,“保大!”
说罢,他推开那些医婆子,掀开棉布帘子,大步入了内室。
榻上一片血污,卫媗惨白着脸躺在那,见薛无问进来了,还轻轻扯了下唇角,对他道:“我昨儿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回到了青云山,你牵着碎冰送我去道观。薛无问,这孩子小名就叫阿蝉,好不好?”
薛无问道“好”。
卫媗道:“我们阿蝉太小,没找对位置出来,你去叫赵遣进来。我从前听薛神医说过一个法子,能安安生生地将孩子取出来。”
薛无问握住她的手,“卫媗啊——”
“薛无问,我说过我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语气坚定道你信我。”卫媗忍着小腹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不容辩驳道:“你快让赵遣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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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泰十年十月十三,破晓时分,卫媗产下了一女,小名阿蝉。
薛无问亲眼瞧着赵遣剖开她的腹部,将血淋淋的婴孩从她肚子里取出来。
三日后,卫媗醒来。
一睁眼便看到了伏在榻上浅眠的薛无问,男人这几日大抵没怎么睡。眼下乌黑,胡茬冒出了长长的一截。
卫媗哪儿都觉着疼,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薛无问立即睁眼,撑起脑袋看她,沙哑着声音道:“卫媗,饿了吗?”
卫媗这几日被灌了不少汤药,满嘴苦涩,她看着薛无问道:“苦,我要喝蜜水。”
顿了顿,又道:“薛无问,我好疼。”
这姑娘惯来怕疼,小腹那条长长的口子虽已经缝合,但因着伤口深,没有三两月,根本好不了。
薛无问道:“一会我让赵遣取些麻沸散过来,喝了便不疼了。”
说着他便出了屋,让人去寻赵遣,又亲自去小厨房取蜜水,一勺一勺喂进卫媗嘴里。
卫媗吃了满满一盅蜜水,又吃了麻沸散。
佟嬷嬷抱着阿蝉进来,将小人儿放在卫媗身侧,边抹泪边道:“姑娘瞧瞧小主子罢。小主子争气得很,出生那会哭声响亮极了,中气十足呢。”
阿蝉早产,卫媗最怕的便是给了她一具病弱的身子,眼下听佟嬷嬷这么说,是真的开心。
她很想抱抱襁褓里的小东西,可她太虚弱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无,只好侧过头,静静盯着阿蝉看。
才出生三日的小婴孩,委实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卫媗就是觉着这孩子生得像薛无问。
“薛无问,这孩子生得像你。”
薛无问跟着看了阿蝉一眼,笑着“嗯”了声。
卫媗一听便知他在敷衍她,回头看他,“阿蝉真的生得像你。”
薛无问只好认认真真道:“嗯,像我。”
卫媗又道:“薛无问,我说了我会平平安安生下阿蝉。”
她抬着眼,微微仰着头,好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