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他罕见地只写了一两页纸便撂了笔。
底下给他干活的几名编修见他一脸凝重,只当他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便道:“卫大人,可是遇见了什么难解之事?”
这几位编修是翰林院的老人了,个个都是当了爹的人,有位姓周的编修马上就要当祖父,方才说话那人便是这位周编修。
卫瑾望着这几位年岁比他大了不少的编修,想着这些人定然是经验丰富的,遂问道:“诸位大人的妻子有孕之时,可有何征兆?”
那几位编修听罢此话,俱都一怔。面面相觑了几息后,忍不住一笑。
一位姓袁的编修道:“原是为了这事啊!那卫大人可真是问对人了,我们几人的学识比不上卫大人,可这为人父的经验嘛,嘿,还是有不少话可说的!”
说来,袁编修、周编修几人在卫瑾入翰林院之时便听说过他的大名的。
那会他还不叫卫瑾,叫霍珏。
当初霍珏得会元,在礼部贴出来的卷子,几人也曾拜读过,真真是惊为天人。
后来恩荣宴他舍翰林而入都察院,几人还真情实意地替他惋惜过。
哪曾想厉害的人到哪儿都是厉害的,瞧瞧这位年轻人到了都察院办下了多少大事?
说是英雄出少年都不为过!
几人在他手下办事也有一段时日了,平日里这位卫大人其实不难相处,就是多多少少有些距离感。
谁叫人家生得如谪仙般俊美又才华横溢、能力卓绝?
最最重要的,是他那种似乎浸淫官场多年的气度,总会自然而然地叫你不敢亲近。
可眼下这位在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卫大人,居然问起了方才那样充满烟火气的话来。
倒是叫几人一下子觉着亲近了许多。
如此,自是知无不言,言而不尽了。
于是乎,几位过来人也不整理文稿了,端着盏茶说起了过来人才会有的经验。
卫瑾虚心听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下值了,方才离开翰林院。
那厢姜黎在文澜院翘首以盼,算着卫瑾下值的时辰,提前来到月洞门外等他。
自家郎君身姿若松,隔着老远姜黎都能一眼认出。卫瑾才刚穿过抄手游廊,姜黎便笑意盈然地冲他招手。
“卫瑾!”
卫瑾见她神采奕奕地站在那,稍稍松了一口气,上前牵住她的手,温声道:“怎么出来接我了?”
姜黎笑眯眯道:“自是有话要与你说。”
卫瑾垂眸望她,“什么话?”
他心思敏锐,就方才姜黎与她身边几位丫鬟的神态,也大致猜到了她想说何话。
果真一入了内室,姜黎就牵住他的手,缓缓放在自个儿小腹,笑着道:“我们阿满已经来了。”
卫瑾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颤。
饶是猜到了她有喜,但知晓她肚子里怀着小孩儿的感觉还是震得他心神一荡。
诚然,他在刚成亲之时,其实并不愿意有旁的人夺走阿黎的注意。
可当他成了卫瑾,而不再是上一世的霍督公后,他的心态也渐渐有了转变。
骨血,骨血。
一个既有他的骨血,也有阿黎骨血的小孩儿,不知不觉间,竟叫他充满了期待。
卫瑾久久不语。
姜黎打量着卫瑾的神情,实在是分辨不出他是欢喜呢还是不欢喜呢。
按常理而言,寻常男子若是要当爹了,应当是欢喜的罢。可她这位郎君,初初成亲时就同她说了,先不急着要小孩儿。
也不知晓他会不会觉着还是太早了。
姜黎觑了他几眼后,便直截了当地问:“卫瑾,你这是高兴到说不出话呢,还是郁结到说不出话呢?”
卫瑾敛眸,喉结轻轻一提便笑了声:“自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我们阿满来得可真是时候。”
“可不是嘛!”姜黎见他是真的高兴,也眉开眼笑道:“阿满来了,我也不用眼馋阿蝉,隔三差五地往太子府跑。”
小姑娘是当真喜欢小娃娃,这会小娃娃还没出来,她就已经欢喜到不行。
但怀胎十月要遭的罪可不少。
听了一时辰过来人经验的郎君下意识揉了揉姜黎的肚皮,提眉问道:“可会觉着恶心想吐,周身无力,心烦气郁?”
姜黎道:“不会,我好着呢!吃什么都香,想来我们阿满同我一样是个懂吃的。”
卫瑾倏地一笑。
他这姑娘啊,总是这般朝气蓬勃,似乎什么事儿到她这,都是充满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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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这一胎当真是怀得不算艰难,既不会害喜,也不会困乏。
唯一能称之为难受的,就是不能饿肚子。
一旦饿着了,就手脚发冷,心也慌。
卫瑾已经习惯了半夜起来,到小厨房给姜黎端吃食。
小姑娘只要吃饱了,就能心满意足地继续睡,当真是好伺候。
反而是卫瑾,再之后便睡不着。
他也不着急,就那般,睁着眼看着姜黎沉沉的睡颜,看着看着就笑了。
先前从几位前辈那学的经验,譬如捏肩揉腿、斟茶递水、伏低做小之类的,他是没体验到。
说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