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邵军与秦尤约定的地点从来都不是平谷关,只不过南邵递进来的消息经过褚遇与沈听的一番操作,到了秦尤手里便成了平谷关。
第三支箭几乎没有任何阻拦便贯穿了秦尤的小腹,箭矢打磨得极锐利,身上三处伤口血肉模糊,血流如注。
剧痛之下,秦尤一时面如金纸,死死抓住马缰方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坠马。
两名坠地的副将震惊地望着秦尤,他身上的铠甲是精心打造出来的铁皮铠甲,等闲哪能被射伤?
可那藏在暗处之人箭法实在是高明,借着薄薄一层月色,箭矢以雷霆之势直接钻入甲片间的缝隙,穿腹而过。
两副将忙撑起身,想起身护住秦尤,可人才刚坐起,又倏地倒地,只觉头昏脑胀、眼花耳鸣,全身都使不上劲儿,就跟中了毒一般。
他们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恐惧。
很快便是一连串“咚”“咚”“咚”的坠地声,那些追随秦尤的士兵一个接一个从马上坠落,就连身下的马匹都像是支撑不住一般,前腿“嘭”一声重重跪于地上。
此时此景,在场的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中计了!也不知晓是哪个环节除了错,竟然全都中了药。
“是谁!给本将出来!”秦尤重重喘着气,那双遍布血丝的眼睛满是狰狞之色,可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
偷袭他的人不可能是南邵军。
南邵皇帝不可能会放弃这个弄死褚遇的机会。
褚遇这几年跟南邵军不知交手过多少回,每一回都跟个疯狗似地不要命,恨不能从南邵军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蒙舍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如此良机,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定然要按照计划给褚遇致命一击才是。
可眼下这平谷关一个南邵军的身影都见不着,只可能是他们从一开始就着了旁人的道!而给他们设套的人除了褚遇,还能是谁?
秦尤亦是个狠角色,眼见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欲倒,便用力地一转肩上的箭矢,借着剧痛维持清醒,厉声道:
“褚将军!吾乃皇上亲封的三品镇国将军,你平日里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能在南邵入侵之际借刀杀人哪!此乃知法犯法!”
秦尤了解褚遇,此人极讲道义。此番暗算他,想来是因着知晓他与南邵的秘密谋划,这才将计就计,想要借此找出他与南邵勾结的证据,好为霍将军洗刷罪名。
可蒙舍不会将他供出来!
蒙舍的父亲便是被霍琰斩杀的,他恨霍琰恨到了骨子里,怎可能会助褚遇替他翻案?
想到这里,秦尤心神定了定,正欲开口。
忽然一道森冷的箭光直奔面门而来,径直贯穿他的右耳。
“啊!”
秦尤惨叫一声,终是支撑不住,往后一仰便从马背滑落。
也就在此时,数支身着大周军服的士兵,整齐划一地从密林里走出,手执弓箭,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那人身量高大,面若冠玉,冰冷的铠甲将他的脸衬得格外冷峻。
泠泠月色照亮了他黑沉沉的眸。
秦尤目光与他对上,瞳孔登时一缩,似是见着了什么可怖的不可置信的东西。
惊疑片刻后,他瞪大了眼,粗重地喘着气,道:“你,你是——”
可惜话只说了半截,一双玄色军靴狠狠踩上了他的喉咙,轻轻一碾,便将所有的话语堵在他喉头里。
秦尤“嗬嗬”了两声,只觉一口腥甜的血从喉头涌出。
他眼睛瞪得愈发大,下一瞬便听得那人平静道:“吾乃都察院监察御史霍珏,奉命前来青州助褚将军一臂之力,捉拿与敌国勾结,陷害忠良的卖国罪臣。”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沉重杂沓的马蹄“哒哒”声。
那马蹄声声势不小,且越来越响亮,一听便知是有一队人数不小的骑兵正往这来。
听见这动静,秦尤奋力挣扎,一双血丝遍布的眼死死盯着声源处,黑色的瞳眸露出一丝诡异的希翼。
只要来人是蒙舍,是南邵军……
秦尤一双眼一瞬不错地盯着,薄凉的月光一点一点勾勒出来人的面庞。
在看清来人以及来人手上的东西后,秦尤眼底的光倏然熄灭,像一捧焚烧殆尽的灰,再也亮不起一点火星。
整个人也不挣扎了,像团烂泥似的软在地上。
褚遇将蒙舍的人头用力一掷,砸在秦尤脚边,朗声道:“秦贼,老子给你送来的这份大礼,你可还喜欢?”
褚遇今夜受了点轻伤,面庞几道血痕,铠甲亦是遍布干涸的血渍。这位熬了一宿又与南邵军激战了半夜的老将军却无半点疲态,神采奕奕,中气十足,神态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朗声大笑,对那数千名兵将道:“蒙舍虽死,但他身边的几名亲信已被我们生擒,供出了秦尤与凌若梵。依大周律,通敌卖国者,判凌迟处死!本将知晓你们是被秦贼与凌贼逼着骗着为虎作伥,今日本将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们懂不懂抓住良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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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时务者为俊杰。
凌叡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铤而走险,勾结南邵之事俱是秦尤出面。也因此,当凌若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