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燥地算完了一本账簿,身后的门帘忽然“哗啦”一声响,杨蕙娘与钱嬷嬷一同走了出来。
钱嬷嬷脸上的笑意与来时相比,要淡了许多。
她看着杨蕙娘,意味深长道:“杨掌柜,这是多少人盼不来的好事呢,您可得要仔细考虑考虑!我们员外府在桐安城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门户了,您一个寡妇在这儿经营酒肆本就不易,有了员外府做靠山,日后酒肆出了事也不怕没人为您出头,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钱嬷嬷点到为止便不多说,出门时看了姜黎一眼,径直坐上马车回话去了。
姜黎见她娘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忙扔下算盘,上前给她顺了顺背,道:“娘,钱嬷嬷找您说什么了?”
杨蕙娘眼眶瞬间红了,想起钱嬷嬷方才那些话,心里堵到不行。
还没见过有人这样逼着人把女儿送上门去做妾的,说什么要当靠山,不过是在敲打她,若是不把阿黎送去做妾,她这酒肆在桐安城就做不下去了!
做不下去就做不下去,她杨蕙娘还真干不出这等子卖女求荣的事!
深深吸了口气,杨蕙娘压下眼底的涩意,对姜黎道:“这段时日你别再去员外府了,不管是送酒还是送糕点,都让店里的伙计去送。”
姜黎乖乖应下,担忧地看了杨蕙娘一眼,道:“我知道了,娘。”
杨蕙娘与姜黎说完便风风火火出了门。
杨蕙娘到的时候,卫媗正在屋里里作画,听到丫鬟莲棋上前禀报,说杨记酒肆的掌柜来了,还有些意外。
阿珏说过段时日杨掌柜便会改变主意,倒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般快。
她放下画笔,对莲棋道:“你陪嬷嬷去趟书院,让公子现在便回来,就说家中有事。”
莲棋恭敬地应声退下。
等莲棋出去了,卫媗换了套素雅的浅色襦裙便去了正厅。
到的时候,杨蕙娘正低头捧着杯热茶沉思,瞧那神色,似乎有些沉重。
“杨掌柜,”卫媗温温雅雅地行了一礼,“抱歉,让您久等了。”
杨蕙娘忙起身,道:“是我冒昧叨扰了。”
她性子一贯爽利,如今有事相询,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魏娘子,上次所说之事可还作数?”
卫媗颔首道:“自是作数,只要杨姨您同意,我们随时都可议亲。您对这婚事有任何要求,但说无妨,我与阿珏定会尽量满足。”
一来一往间,卫媗便改了称呼,与霍珏一同喊杨蕙娘一声“姨”。
杨蕙娘抬眸看着卫媗,也不与她藏着掖着,直接说明了利害,道:“我也不瞒着你们,霍珏娶了阿黎极有可能会得罪员外府,如此,你们可还要继续与我们姜家议婚?”
卫媗瞬时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怕是这几日员外府的人有了动作,才让杨蕙娘改了主意的。
“自是要议婚,杨姨无需担心,便是得罪了员外府,我们也不惧。”
卫媗的声音平静和缓,神色也异常淡定,仿佛是……没把员外府当一回事。
杨蕙娘惶惶乱跳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她坐了下来,想了想,当即又问了句:“我不想探听霍珏那孩子的过往,我只想知道,阿黎嫁与他,他可能保证阿黎日后平安顺遂,不会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里?”
卫媗闻言眸光微微一动,正要开口,余光恰好瞥见大步进门的霍珏,便笑了下,道:“阿珏来了,杨姨您亲自问阿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