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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回到酒肆时,杨蕙娘正在清点酒窖里的存货,见她提着一篮子桑葚,便道:“怎地又要做果子酒了?酒肆里卖得最好的是高粱酒和杂粮液,果子酒不够烈,不会有什么好的销路。去岁你才做了二十来缸果子酒,都还未卖出去呢。”
杨记酒肆坐落在朱福大街的街尾,地理位置天然不占优。
但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
杨蕙娘凭着家传的酿酒手艺,酿出来的酒又烈又香又醇,其中高粱酒与杂粮液是最受推崇也卖得最好的。
也因此,杨蕙娘平时只要求姜黎酿这两样酒。
姜黎打了一桶井水,将桑葚放进桶里,一颗一颗洗净,边洗便对杨蕙娘说:“娘,平日里在酒肆买酒喝的都是男子,你有没有想过做女子的生意?”
姜黎这话直接将杨蕙娘给说楞了,以致于她一时忘了自己数到了哪一缸。
“女子的生意?”她转身看向姜黎。
“是呀。”姜黎笑眯眯道:“我从前酿的青梅果酒、桃子果酒、还有旁的果子酒,娘您可没少喝呢!我琢磨着,同娘一样喜欢喝果子酒的女子定然不少。”
杨蕙娘细一琢磨,眉峰先是一扬,旋即又一紧:“可平日里能来酒肆吃饭喝酒的多是男子,你上哪找那么多爱喝果子酒的女子来?”
姜黎自然想到了杨蕙娘的顾虑,这些问题她都考虑过。
“娘,我知道女子出门不易,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亲自把酒送上门去呀。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与闺阁千金,若是她们能瞧上咱们杨记的果子酒,那不仅能挣钱,还能给杨记扬一下名呢。”
姜黎从去岁便想着要试着卖果子酒了,若是桐安城的那几家大户能相中杨记的果子酒,那这些果子酒何愁没有销路?
要知道,那些后宅主母、名门闺秀每年要办的宴席可是不少啊!
姜黎说得头头是道,杨蕙娘当了十数年酒肆掌柜,心里也隐约觉得自家女儿说的未尝不是一条开源之道。
姜黎把洗净的桑葚挪到一旁,上前抱住杨氏的手臂,撒娇道:“娘,您就让我试试吧。正好陈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再两个月便到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这果子酒卖得好,挣的钱咱们五五分账如何?”
陈老夫人便是城东张员外的母亲,老夫人在桐安城颇具贤名,每次做寿,总能摆上百宴席,桐安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
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
杨蕙娘嗔她一眼:“娘难道还贪图你的银子不成?以后这果子酒挣的钱你自个儿揣兜里,就当是存嫁妆了。”
姜黎喜笑颜开。
存嫁妆是不准备存的,这些钱啊,她是要用来养她的童养夫的。
等她日后挣到钱了,别说金屋,白玉屋她都愿意给霍珏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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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药铺。
苏世青接过霍珏递来的汤药,叹了声:“明日别再因为我而告假了,这汤药让曹婆子来煎也是一样的,你安心备考便是。”
霍珏不置可否,只说让苏世青将汤药趁热喝了。
苏世青抬手喝了口药,随后砸吧了下嘴,疑惑道:“今日的药方可是换了?我尝着里头搁了不少杏叶沙参。”
霍珏颔首道:“我前几日凑巧在山长那看了一本杏林古籍,里头有一味古药方与苏伯的病很是对症,便想着不妨放手一试。”
苏世青不疑有他,尽管心里对这古药方不抱任何希望,却还是乐呵呵地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霍珏看出苏世青对这新药方的不以为意,却没说什么。
这药有效还是无效,过几日苏伯便知道了。
苏世青的病之所以久拖不好,是因为他中了一味慢性的毒药虎狼草。
上一世,苏世青确实等到了方神医,可彼时他毒入心肺,药石罔效,方神医也只是让他多活了半个月。
这一次,时间尚且来得及,不管如何,他都会保住苏世青的命。
待得苏世青睡下后,霍珏快步回了他住的那间小屋,从枕头底下拿出两封他昨夜写好的书信,离开了苏家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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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安城的城门处有几家名声在外的镖局,这些镖局在走镖时会顺道做送信的行当,其中做得最大的便是龙升镖局。
龙升镖局的大当家姓孙名平。
这日下午,孙平刚送走一位旧客,镖局便迎来了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衣衫一看便知穿了有些年头了,袖口都发了白。
可让孙平奇怪的是,这少年周身气度莹润如玉又高贵,委实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要说孙平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贵公子没见过。
盛京里颇具盛名的那三位公子他也曾有幸见过其中两位,一位是首辅大人的大公子凌若梵,一位是辅国将军府的六公子赵昀。
不得不说,孙平见过的这两位公子的的确确是人中龙凤,可与眼前的少年相比,竟是略逊一筹。
实在是怪哉。
也不知三公子之首的定国公府世子薛无问跟这少年相比,谁更胜一筹。
孙平心中思绪繁杂,面上却不显。
“公子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