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妥之处吗?” 随侍的年轻人端起一只官窑杯子,倾出清亮的茶汤,躬身递上。 这时候,也只有身为颜阁老的关门弟子,才敢在不知情况下过去打扰。 “无事,有些心神不宁。” 颜兴眉头皱紧,他乃善养浩然气的文道大宗师,纵然太山崩于前亦能面不改色。 而今却莫名气血涌动,念头浮动。 可谓反常。 “莫非是之前,觉明失落于辽东的事情水落石出……让老师不安?” 随侍的年轻人面现哀色,轻声道。 “老夫害了觉明,他本来于吏部做个掌印郎中,自有大好前程,是老夫将他拖进浑水。” 颜兴皱纹挤得更深,显出岁月痕迹,叹息道: “老夫未曾料到,郭铉他胆子大到这个程度,连朝廷钦差都没放在眼里。 觉明早那纪九郎一步入靖州,微服暗访,清查边军屯田……数月都没传回消息,连六扇门的捕头、密探,都查不出丁点儿的踪迹,可见已经遇害。 老夫今日之心血来潮,来得古怪,应当不是关乎觉明。” 之前,东宫打算派出纪渊巡狩辽东,颜兴为保大局,举荐自个儿的座下弟子周觉明。 结果后者于清查边军屯田的时候,人间蒸发销声匿迹。 数次下书质问,都被搪塞,叫内阁大为光火。 “定扬侯手握十万关宁卫,的确是底气十足,全然没将朝廷当回事。” 随侍年轻人附和道。 对于这等涉及到当朝侯爵的军国大事,他明白不应该发表看法。 阁老心里头有一杆称,孰重孰轻,清楚非常。 “觉明此前提出的清丈田粮八款,深得太子之心。 本来他办成这桩事,从辽东回返,很可能被东宫派往江南。 历练个七八年,六部权贵当中,当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惜折了。 郭铉这老匹夫,真是越发骄横,比杨洪还过分了。” 颜兴眸光泛冷道: “也不看看凉国公是何下场!” 随侍年轻人眼观鼻,口观心,他只是值班房中的一介小吏,还未得官身。 凡事少说多做,少听多想,这才叫本分。 要知道,贵为阁老的颜兴门下敬拜的弟子众多。 有的在翰林院,有的入六部,有的甚至牧守一方。 唯独自个儿,能够陪伴左右,入宫值夜。 此为中枢机要,多少人求之不得。 “长夜漫漫,亦无心为太子分忧,索性去谭阁瞧瞧。” 颜兴摆了摆手,腰身微显佝偻,循着长廊而行。 执掌五军都督府的谭文鹰,并非内阁大学士。 却也有入宫值夜,批红奏章,禀明面圣的权柄。 因此,六部私底下把谭文鹰所统辖的五军都督府,称为“谭阁”。 意思是,独属于他的一座小内阁。 而那位大都督,则也有个少有人提及的尊称。 兵马首辅。 “那么大的酒香!可否让老夫也来蹭一杯!” 颜兴所在的直厅内阁,书生气重,人人喝茶。 而谭文鹰坐镇的五军都督府,兵威更深,自然就喜饮酒。 这大抵便是文武之分。 颇有儒将风范,玉带常服的谭文鹰听到笑声,起身拱手道: “颜阁老好雅兴,今夜怎么想起到谭某人这里讨酒喝了?” 这位与宗平南齐名,更与燕王结为兄弟的大都督声音醇厚,不重不轻,却很有力。 其人站在一巨幅的景朝江山图下,面目平和,威严凛然。 按理来说,入宫值夜不应该饮酒,容易贻误要事。 可谭文鹰的五军都督府,皆是气血勃发的个中高手,纵饮千杯都难醉,也就无伤大雅了。 再者,太子向来开明,从不在意这些小节。 就算当面看到,也是打趣几句,便不再提了。 久而久之,五军都督府的甲士兵将,就将其视为东宫的隆恩赏赐。 甚至于每次值班,还会攀比各自所带的酒水优劣,以此为乐。 就像内阁那边,六部文臣时常拿出珍藏的砚台鉴赏一样。 “啧啧,这得是多少年的剑南烧春?才有如此醇而不重,清而不浊的酒香气?” 颜兴跨步进到五军都督府的值班房,丝毫不讲客气,拿起一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