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运子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迫切地求死。 他本来只剩下一缕残魂,犹如焚香升起的袅袅青烟。 可谓是风吹就散,绝无生机! 也不知道纪九郎使了什么卑鄙手段,犹如喝退阴司使者,请离黑白无常! 硬生生让自个儿点滴不剩的阳寿,忽然暴涨一大截! 那缕本该崩溃的残魂,亦是重新稳固形体。 这就好比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强行叫人拉了回来。 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道兄,岂不闻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我以自身之寿,续道兄残魂之命,你难道不感动吗?还不速速映照光阴!” 纪渊淡淡一笑,五指攥紧滚烫发热,好似烈火炙烤的天运子,让其催动本命道术。 那缕残魂若隐若现的脸孔扭曲,发出痛苦嘶吼,连连摇头道: “痴心妄想!纪九郎!我绝不会屈从在你的淫威之下,任由摆布!” 映照未来一角,测算天机变化。 这是极其可怕的禁忌! 很容易就引来大道反噬! 轻则折寿早夭,重则祸及后代! 例如,像是盗字门的张奇山。 他家世代所背负的厉鬼索命,很有可能就是扰动天机,从而惹来灾殃。 否则,很难解释那份根植于血脉,连大宗师都难以抹除的莫名诅咒。 纪渊迟迟没有动手,给张奇山拔除那几条黑色命数,彻底斩断缠绕张家二十五代人的血咒梦魇。 便是考虑到这一点。 所谓天机,就是大道的隐秘变化,十类万众不可擅自窥探。 哪怕最精通此道的风水一脉,凡学算命,都有个共认的规矩。 多收五弊三缺,天生残疾者为门人弟子。 首先这类人八字比较硬,且又因为福薄命惨。 即便泄露几分天机,经受的灾殃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其次的话,五弊三缺难成大业,也注定改变不了大势。 纵然攀附权贵,所能左右的大道轨迹,亦不过石子落平湖,掀起微风也似的细微涟漪。 “天机是变数,并非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妄加揣测。 道兄乃大宗师,又修持‘烛照光阴’之术,当然要负起这份重担!” 纪渊嘴角含笑,好似和善道: “说起来,我在北镇抚司的诏狱待过一段时日。 从中学到几分炮制道术高手的本事,尤以‘取魂点灯’最有意思。 取人之生魂,炼于灯芯上,添油焚烧。 据说灯一燃起,焰火翻滚,霎时好看。 内里的生魂,则像置身于铁板上煎烤,苦痛无比,不消几日就讨饶了。 再有骨气的,最多撑个半月左右。” 被拿捏于掌中的天运子沉默良久。 要知道,做人魂烛盏、人皮灯笼。 向来是魔教中人的拿手绝活! 如今却被纪九郎用来威胁自个儿! 莫名有种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复杂感觉! “难怪我在长生府的师尊交待,遇到同道。 能死速死,千万不要犹豫,免得让魂魄残留。” 天运子无奈叹息,他那时候被魔教收进门墙,誉为五百年不出的天骄大材。 只有受别人敬怕的份儿,何曾想过自个儿竟然也会遭这样的罪?!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不成?! “你逼我施展‘烛照光阴’之术,也无济于事! 未来一角何其广,何其大! 就算我撑得住大道反噬,伱纪九郎能够悉数看尽! 也改不了已定的天意轨迹!” 天运子那缕残魂忽明忽暗,好似灯火闪烁: “岂不闻,上古诸圣道统所推动的那场封神大事,那些大能纷纷遣派门下弟子入世,以应劫数,以消业力,以全功德。 这是顺天之道! 那些逆势而行的宗门传承,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 纪渊不为所动,他知道天运子时刻都在用言语词锋攻伐道心。 那场发生于上古的诸圣道统推动封神,乃是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的一桩天大秘辛。 与前世所看过的演义故事有些近似,但却也不尽相同。 太古劫灭,上古开辟。 那些保存薪火,重开山门的诸圣道统,无不惊惧于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