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滚,谁要你这走狗!”
他紧紧抱住姜知意,大步流星往外走:“来人,给我围住左相府,看住沈浮!”
亲兵们得了命令立刻上前,丞相卫队连忙对住,士兵们纷乱吵嚷着,沈浮踉踉跄跄往外追。
喉咙里涌起腥甜的滋味,伤口处似有钢锯,一下一下狠狠锯着,沈浮挤过打斗的士兵,黑夜里看见姜云沧的背影,他走得很快:“你听着,若是意意有什么闪失,我把你一刀一刀剐了,扔出去喂狗!”
闪失,她怎么会有闪失,他明明筹划得很好,他从来都是万无一失,他怎么会在她这里有什么闪失。
沈浮还在追,姜云沧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有许多人从外面涌进来,沈浮听见领头的太监宣读谢洹的口谕:“宣左相沈浮、宣武将军姜云沧即刻入宫!”
理智告诉他应该停,可脚步收不住,只是追着前面姜云沧的步子,直到太监拉住了他:“沈相,陛下有急诏!”
伤口似被这一扯彻底撕开,沈浮低眼,看见迅速扩大的血迹,听见姜云沧夹在夜风里传来的声音:“回去禀报陛下,就说臣要先给妹妹看病!”
马蹄声一声一声,踏在心上,姜云沧走远了,太监突然惊叫起来:“沈相,你流了好多血!”
身后,姜云沧的亲兵和丞相卫队还在争斗,林凝带着仆从急急忙忙追出来,跟着是黄家的人,沈浮看见轻罗、小善还有刘妈几个都夹在人丛里,她们是她带来的人,如今她走了,所有的一切都跟着她走了。
最后出来的是朱正,拿着药想要为他处理伤口,沈浮眯着眼:“她为什么晕倒?”
“下官不知,下官也很疑惑,”朱正忐忑着,“药效应当慢慢发散,绝不至于让人晕迷,需得诊脉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云沧要找大夫,最好的妇医就在眼前,可他的人,姜云沧不会信。沈浮闭了闭眼,除了朱正,还有林正声,他几次帮她瞒下身孕,如果是林正声过去,也许会有一线转机。“你带上林正声,即刻赶去清平侯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今天我要知道结果。”
“下官是否先为大人处理伤口?”血从胸口漫到了腰间,大片大片阴暗的红,朱正是妇医,很少处理外伤,此时看见,只觉得触目惊心。
沈浮不想多说,胸口的疼渐渐开始肿胀,双眼也有些看不清:“走。”
朱正也只得走了,眼下,是传旨太监在迟疑:“沈相的伤,是否先去处理下?”
“入宫。”沈浮启唇,短短两个字。
队伍起行,传旨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暗自猜测。明明左相与宣武将军是郎舅,怎么两个闹成那样,深更半夜打了起来?左相虽是文人,着实也是个狠角色,血流成那样,包扎一下换了官服便要入宫,也真是不要命。
沈浮端坐轿中,伤口依旧是肿胀的疼,低眼一看,血又开始往外渗,不过官服是朱色,倒也看不出什么。
这一刹那,他想起了姜知意,据说堕子时会流血,她……沈浮脸色更白一分,他陪着她,也是该当。
内宫灯火通明,谢洹在嘉荫堂等他,紧锁双眉:“你的伤要不要紧?”
“无碍。”沈浮道。他甚至觉得,该再重些,再狠些。
“丞相遇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报给朕?”
本来是要奏报的,但那时,朱正来了,拿着她的脉案。是什么让他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一心只想夺去那个孩子的性命,恐惧,还是厌恶?沈浮沉默着,许久:“擒到一个活口,加以审讯,或者有所收获。”
谢洹在灯下打量着他,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泛着不祥的灰,他依旧如平常那般腰背挺直,仪态风度挑不出一丝毛病,然而伤成这样还对自己如此苛刻,本就是件不正常的事。谢洹叹口气:“朕若是知道你伤得这么重,就不传你过来了。云沧呢,怎么不见他?”
沈浮没说话,太监代为禀奏:“宣武将军着急为胞妹看病,向陛下告罪。”
“你夫人病了?”谢洹有些惊讶,“怎么都赶到一起去了?”
不是夫人了。沈浮迟钝的脑中久久回响,不是夫人了,从此天涯陌路,她与他再没有半分关系。
血腥味儿越来越重,沈浮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觉得闻到的,是姜知意身上的血腥味。她现在如何了?姜云沧两年不曾回京,又是深更半夜,上哪儿去请大夫?
谢洹在说公事:“朕刚刚接到消息,岐王已到城外,预备明天一早,戴枷进城。”
迟钝的意识抓住最后一句,沈浮慢慢说道:“不可戴枷,岐王千里探母,是为孝,岐王的身份,是为长,若是戴枷进城,会落人口实,不若恩准岐王卸枷,更能显出陛下宽仁。”
“朕也是这么想的,”谢洹点头,“朕已命中书省拟诏,准岐王卸枷。”
“臣这去准备。”不等谢洹允准,沈浮转身便走。藩王进京,相应的准备复杂繁琐,针对岐王的调查还没得出结论,刺客等着审讯,今夜只剩下一个多时辰,注定是忙到无法分心去想任何事的一夜。
这样,最好。他也委实不想多想,不想再反复纠缠此事了,这样软弱的自己,让他厌恶。
沈浮走出嘉荫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