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话让玄卿抬头,一脸错愕地看了过来。
贺厉装作不小心失态的样子,连忙说:“酒后失言,玄先生别介意。”
两人之间有漫长的沉默,而后,如贺厉所愿,玄卿上了钩——
“你和薄兰栖…你们的关系……”
“让你见笑了。”贺厉说完这话,收了脸上的笑,神色冰冷地告诉他,“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好,确切地说是——很差。”
一小时后。
贺厉离开吧台,去了北角那间人少的娱乐室。
薄宇正叼着烟和人打台球,他进去后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分开,瞧着像是关系并不怎么亲近的表兄弟。
贺厉装模作样地拿起球杆,擦肩而过那刹,在对方耳边低语:“薄兰栖树敌太多,我又拉拢了一个。”
薄宇诧异,低声问他是谁。
贺厉未答,只是偏头用下巴点了点那扇门,很快,那里出现一道身影,气质温润如玉,眉眼却是截然相反的阴戾。
靠!玄卿?!
薄宇惊得烟都掉了。
所以这人是终于受够了万年备胎,要和薄兰栖正面交锋了?
他瞅了瞅贺厉,眼里是大写的佩服。
行啊!夺妻之仇这把刀,可比什么都好使!
有了玄卿的加入,扳倒薄兰栖指日可待。
**
而此时,三个男人联手对付的人,正坐在薄氏高层的办公室发呆。
面前的电脑屏幕已经自动变为保护程序,他却毫无察觉。
来回进出好几趟的助理再次敲门进来,抬头就见上司坐在那儿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说要回来加班的人是您,发呆的也是您,到底几个意思?
助理实在想不通,也没那个胆子去问,只能默默处理手中的事,期望上司能够早点发完呆。
然而他等了很久,从天亮等到天黑,他那个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上司居然还在发呆!
不就是参加了一个婚礼,怎么回来人就傻了?受什么刺激了?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眼见订的晚饭到了,索性趁此机会把神游天外的上司给喊醒。
“薄总。”他将订的晚餐放在桌上,昧着良心说,“您忙了一下午了,先把饭吃了,再继续忙吧!”
薄兰栖总算回过神来,眼里重新有了焦距,转过椅子看了眼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便不自觉敛紧了眉心。
显然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想谢悠悠的事想了整整一个下午。
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没心情吃饭,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处理工作上的事,索性起身拿了车钥匙,离开公司。
被他扔在身后的助理对着上司专属的豪华晚餐咕咚咽了口唾沫,为捡便宜而高兴的同时,脑门上画出三个大写的问号。
所以,上司今天来公司到底干嘛的?
就…发了个呆???
**
黑色轿车在燕城的公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处风景都带着谢悠悠的影子,都有和她的回忆。
早该发现的……
从第一次对她心软开始,从对她比对任何人都放纵开始,从无法对着她眼睛说出拒绝开始,就该发现的……
他不是迟钝的人,否则不可能从她耍花招加他私号的时候就察觉她真正的意图,可为什么这六年来一直都没能看清自己的心?
就像是被无形的手遮住了双眼,蒙住了双耳,他看不见听不见,仿佛行走在漫漫黑暗,明明想要朝她走近,却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直到他彻底将人推远,才让他从情商掉线的状态脱离。
——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捉弄!
如果能早一点,哪怕早一天、早一个时辰、早一分钟,他也不至于身陷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已经当众拒绝了和谢家的联姻,害谢悠悠成为圈内的笑柄,这时候再回头告诉她说,其实他从来都是喜欢她的,岂不荒唐?更何况,她已经放下了对他的喜欢,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该再去招惹。
他停了下来,失神地看着车窗前的挂坠。
很普通的平安结,却因为送的人是谢悠悠而变得不同。
那天她又狡猾地找了个理由蹭他的车,中途等红灯的时候,她装模作样地查看着车内,说他车里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其实他早就瞥见她藏在身后的平安结,为了不扫她的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很配合地问她是什么。
就见她欢天喜地将平安结给拿了出来,一脸自豪地说:“我亲手编的!不是路边随便买的!用的线可是寺庙开过光的!”
他头一回听说线还能开光,有些忍俊不禁,却没有真的笑出来,怕伤了她的面子,于是端着一张正经脸,向她道谢。
“不用谢啦!”她说着将平安结系在了车窗前,眼里是憧憬的亮光,轻轻说着,“你能一直挂着就好。”
他知道她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可他却没说,只是她送的平安结却一直系着,系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