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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博物馆,谢悠悠一连好几个深呼吸,秋夜剔透微凉的空气满满灌进肺里,终于让她重新活过来。
早从未来剧本里知道贺厉的霸道强势,但亲身体会还是带给她不小的冲击,目前她遇到的人里面江屿算是最主动霸道的一个,但再怎么霸道,也还是会考虑她的感受,不像贺厉,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如果薄兰栖没有恰好出现,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她看向身边的人,抬头的那刹直直撞进一双深邃眼眸,盛着夜色和近在咫尺的她的倒影。
薄兰栖的母亲是那一辈出了名的美人,他相貌随了她,好看得惹眼,然而唯独这双眼睛不像——比夜空荒芜,比月光幽冷,淡漠得没有丝毫情绪。
可就是这双眼睛,让她曾经那么迷恋,那么沦陷,还天真地以为,终有一天,这双眼睛会为她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可惜她努力了整整六年,还是没能打动他……
不过好在老天让她看到了未来剧本,她已经彻底醒悟,如今抛掉了爱慕者的身份再看,他的眼睛似乎并不如她所以为的那样冰冷。
毕竟——越是喜欢,越是贪婪,越是迫切地想从他身上看到被她打动的痕迹,才会因为他因礼貌而做出的体贴行为狂喜,才会因为他原本就不曾改变过的疏离而伤心。
所以回看过去的六年,薄兰栖待她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很宽容,毕竟要是有个她不喜欢的人变着法子纠缠她,她早让保镖把人揍一顿扔粪坑了。
而刚才,他不仅好心出手替她解了围,在发现她被吓得腿软走不了路后还很体贴地用不伤她面子的方法把她带了出来。
再看看她,为了摆脱贺厉,刚才还说了薄兰栖坏话,相较之下她真像个小人。
于是尴尬地抿了抿唇,感激又抱歉地说:“谢谢你帮我。”
见她能够站稳,薄兰栖收回搭在她肩头的手,反过去向她道歉:“贺厉做出那样的事,我这个表兄也有责任。”
“你是他表哥,不是他爹,没理由替他担责。”谢悠悠说着又回想起刚才那个吻,顿时一阵反胃,要不是不想再看到贺厉那张脸,她真想倒回去进洗手间好好漱个口!
她四下张望,想找找有没有就近的便利店,好去买瓶矿泉水。
注意到她的动作,薄兰栖问:“怎么?”
“想买瓶水。”谢悠悠毫不掩饰对贺厉的厌恶,指了指自己的嘴,“我嫌脏。”
她这么一说,薄兰栖又想起刚才撞见的那幕,气息便是一沉,将干净的方巾递给她:“先擦擦吧,车上有水,司机很快就到。”
谢悠悠这会儿也想起她的司机,出来前她就已经打了电话,估计没多久就到,便谢了他的好意:“没事,我的司机马上也来了,车上有纸巾。”
薄兰栖却没把方巾收回去,他直接把东西塞到她手里,而后偏头,看着自己那辆渐行渐近的黑色轿车,说:“我送你。”
谢悠悠自然拒绝:“好意心领了。”
这时候轿车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薄兰栖将后座的车门拉开,像是没听到她那句话,示意她上车。
谢悠悠没动:“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司机。”
“让他回去。”薄兰栖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谢悠悠狐疑。
他却没答,只是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悠悠便顾不得追问,拿了矿泉水去一旁漱口,要不是条件有限,她真想拿把刷子把这张嘴里里外外刷上一百遍。
用完整整一瓶矿泉水,谢悠悠迟疑了一下,还是用薄兰栖的方巾擦了擦嘴角和下巴上的水渍,这才重新回到车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什么东西要给我?”
薄兰栖还是没答:“先上车,我们路上说。”
见她又要拒绝,他眸光漾了漾,补一句,“或者,我留下来陪你等司机。”
薄兰栖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钱,谢悠悠哪敢耽误?接她的司机一时间也到不了,她索性妥协。
“好吧,那…麻烦你了。”
虽然她表现得不再像曾经那样亲昵,但至少没再用“薄总”称呼他,这让薄兰栖好受不少,待她上车后,这才放下撑在车顶的手,跟着进了后座。
车门关上。
薄兰栖示意司机先送谢悠悠回去。
司机应一声,驱车上路,这时候谢悠悠又问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的时候再给你。”
谢悠悠的好奇心被勾起:“这么神秘?”
怕她追问,薄兰栖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惹上的贺厉?”
提及那个神经病,谢悠悠一阵心烦:“之前参加童雨萱的订婚宴,回去的时候和他的车发生追尾,之后他说要请我吃饭赔礼道歉,我拒绝了,他还是纠缠,真没想到竟然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薄兰栖想到音乐会结束后,贺厉跟他提过对谢悠悠一见钟情的事,现在又听谢悠悠详细地说了起因经过,看来贺厉没骗他,还真是一见钟情。
只不过这样的一见钟情来得未免也太过莫名其妙,追求也十分偏激。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又揪不出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