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夜漫漫。
屋中点着一盏暖黄的灯, 两个人影在白壁上晃动。
怀柏面上笑意褪去, 望着闪烁灯火,轻声道:“讲完了。”
佩玉枕在她的怀中, 心里知道,之后怀柏遇到鸣鸾, 再之后, 她会进入时陵。少年意气,一朝泯灭, 不复当初。
师尊不肯原谅鸣鸾, 难道是时陵之事与她有关?
……一定是这样。
“师尊,三师姐是越长风,大师兄和二师姐是鹤青和明如雪,对吗?”
怀柏低下头, 揉着少女柔软的发, “是。”她顿了顿,又说:“所以我说过, 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我的好友,而你,是我唯一的徒弟。”
是她真正想呵护宠爱的孩子。
佩玉心中似有暖流淌过,觉得昔年吃的那些无端飞醋十分不该。
师尊从未失信,在她心底,自己才是她唯一的弟子。
她不知道怀柏是如何让亡者复返,但师尊总是给人惊喜, 做前人不能为之事,也没什么稀奇。
“师尊,”佩玉抿了抿唇,“那些人已经回到你身边……如果,你的前道侣也回来了,你会原谅她吗?”
怀柏摇摇头,想到什么,又笑道:“哪里都回来了?我的云中可还在水里待着。”
佩玉声音发颤,“如果、如果云中也回来了,你会原谅她吗?”
怀柏只是笑了笑,摸摸她的头,“乖,睡吧。”
少女紧闭着眼,长长睫毛颤动,薄薄眼皮底下眼珠子乱转。
怀柏知道她睡得不安稳,握住她的手,等听闻她呼吸均匀,这才披着外袍,推开房门。
头顶漫天星辰。
她立在庭院中,低垂着头,墨发披散半身,隐隐能见其中银光闪烁。
佩玉说得对,这么多年过去,停留在过去、不肯迈步的,反而是她自己。
怀柏想,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三百年来,鸣鸾就像一座山,横在她面前,让她一直活在阴影之中。原来她以为补全故友魂魄,送他们再入轮回,自己便会得到救赎,但是当这天来临之时,她仍无法从过去走出来。
一只小巧可爱的纸鹤摇摇晃晃飞过来。
怀柏捏住纸鹤,听了片刻,在小院周围设好结界,便往丹霞宫飞去。
屋内,佩玉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丹霞宫中明灯千盏,亮如白昼。
宁霄手撑着头,闭目在座上休憩。
怀柏放轻脚步,他却已醒过来,笑道:“小柏,坐吧。”
“掌门师兄,何事唤我?”怀柏也不客气,坐在椅上,随手拿起果盘里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张口咬下去。
宁霄笑着看向她,道:“最近可还好?”
怀柏摊手,“别说,累死了,丁师兄那点活真不是人干的,也难怪他要离家出走。”
宁霄揉了揉额角,“辛苦你了。”
“师兄,你有话直说,大半夜把我喊过来,总不是为了叨叨家常吧?”
宁霄手指曲起,轻叩几下玉质桌面,“小柏,当年师尊教我们的四宝,你还记得吗?”
怀柏闻言坐得稍直,放下苹果,“无华、轮回镜、非攻、有为,我当然不会忘。”
宁霄点头,“昔年仙魔之战,无数仙人前仆后继,终于将绝大部分魔族封印至万魔窟中,唯有四件宝物才能破开封印。”
怀柏小声嘟囔:“为什么不干脆毁掉算了。”
宁霄苦笑,“世间宝物都生双刃,四宝可以破开封印,但当仙门再遇浩劫时,也需这几件宝物救世。我长话短说,散魔一直以来想谋求四宝,放出魔君,我怀疑孤山也有魔……就在我们六人之间。”
怀柏紧皱眉头,“六人?我也怀疑秘境之事另有幕后之人主使,但我们情同手足,一同长大,若真有魔伪装,那未免也伪装得太好。”
宁霄颔首。
怀柏问:“师兄信我?”
宁霄笑了笑,“你不相同。”他取出一方印记,缓步走过去,递给怀柏,“这是玄天印。”
怀柏霍然起身,“师兄?”
宁霄道:“那人势必是奔无华而来,玄天印在我身上太过危险。”
怀柏勉强勾了勾唇,“师兄肯定有办法的,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宁霄叹口气,把玄天印放在她手上,“我不久便要闭关,先把孤山和无华交给你。若有一日,真出什么事……”
“怎会出事?”
宁霄摸摸她的头,如少年时一般,“小柏,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无论天资、禀性、悟性皆是第一流,只有你才能让我真正放心。”
怀柏从他一番话从听到托孤之意,惶然道:“师兄,我比不上你,我不会那些。”
宁霄拍了拍她的手,走出丹霞宫,站在山崖边俯视孤山,“这三百年你研究出补魂之法,悟得生死之道,剑道双修,谁敢说你不行?”
怀柏立在他身旁,山顶冷风烈烈,他们的衣袍都被吹得鼓起。
“师兄,我的修为停滞在金丹……”
宁霄叹口气,“本来我想,顺其自然,等你水到渠成地突破,可过了三百年,你却依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