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溪等在暖阁外面,一直在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自己掐自己的手都快要掐青了,时不时地探头朝门缝里张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们被人从里面开大。
续着山羊胡的徐院正带着自己的医童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温溪给她弯腰行礼。
温溪见状立马迎上前,焦急地询问:“徐院正,秦大人伤势如何,打不打紧,哀家听着方才他的哀叫,伤势很严重。”
徐院正年纪比较大,眼睛看着有些浑浊,所以不是细瞧温溪也看不清他眼中的古怪之色,他斟酌沉默了片刻回道:“秦大人伤势也算较为凶险,万幸避开了心脏位置,失血过多,但还算救治及时,并无性命之忧,暂时先不宜移动,待伤口不再出血了再挪动,只需细致将养些时日便可。”
温溪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
等徐院正和一同心里跪安后,她才踮着轻轻的脚步走近了暖阁。
男人正静静地躺在最里面的睡榻上。
凌云殿只是御花园边上一个空置的殿宇,偶有御花园三步的人会灵识进来避个雨什么的,并不住人,宫人们也只是按照宫规每个一段时间来打扫一次,所以暖阁里没有人气儿,一眼望去便是灰扑扑的萧条之感。
便是这会儿男人正躺着的那张睡榻也是空空荡荡的,连款盖身的薄毯都没有。
温溪踌躇片刻后才决定走近,她在榻边坐下,低头看着床上昏睡中男人。
苍白的脸完全褪去了血色,嘴唇干裂,原本的官服在清理伤口的时候已经用剪子剪开了,身上只着一袭单薄的白色里衣,胸口那一片是敞开这的,宽阔的蜜色胸膛,精壮的肌肉线条,看得着实让人脸红。
然而胸膛左侧用纱布绷带包缠的地方却是更加打眼,白色的纱布上还隐隐有血红渗出。
大约是疼痛的缘故,让在昏睡中的男人眉头也一直都是紧皱的,额头冒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温溪回想当时秦敛重伤时的场景,就在她跟前,像是慢镜头一样一帧一帧的回放,在那带着剧毒的暗器朝她飞过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扑过来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她躲在角落里,他为她隔开一方小小的天地,挡去了所有刀光剑影……
直到最后,她看见那锋利的尖刃从他的身体里穿透出来就停在她面前,她看着鲜血顺着剑锋汇聚到剑尖而后一滴一滴地低落,红色的地毯上晕染开一片深色。
这个男人,当真这么不要可以这么不要命吗?他明明完全可以自己在那些杀手中独善其身的,偏偏要为她如此拼命,因为他是新帝的生母,是一朝太后?
温溪脑子里乱成一团,这紧张刺激的一天,她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整个头颅胀痛得紧,但她还是咬牙忍了忍,从袖筒里掏出一方巾帕,放缓了呼吸,弯下/身,替他一点一点拭去额头上的稀罕,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会弄疼了他。
温溪边手中的动作便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细细观察秦敛。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倒真是好看,五官和面部轮廓都是极精致的,俊美却没有一丝女气阴柔,刀削的眉,清隽的目,俊挺的鼻,还有干裂失去血色的薄唇,无一不再彰显属于男人阳刚的英气。
从前赵韫长得也不差,皇袍加身使得赵韫镀上了一层天人的光环,在后宫中确实令不知多少女人倾倒,从前他从不曾注意,现在忍着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尤比赵韫还要俊五分,即便是现在身着一件被剪得破破烂烂的亵衣,脸色惨白。
好看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难看到哪里去,人都是视觉动物,温溪自然不例外,擦汗擦着擦着,她不知不觉间便看呆了……当巾帕无意间擦到男人右眉骨那道斩断他眉尾的疤痕处。
这道疤痕她老早就注意到了,本以为就是小时候不小心磕着绊着以后留下的,如今凑近了细看之下才发现,像是被利器划的。
温溪鬼使神差地就伸了手指凑近了去摸,当时应该还划得很深,痕迹很重,整条刀疤伤口大约因为时间长久的关系已经收拢成只有小手指最上端指节长短,连眉毛都被斩断了,想来当时应该伤得挺重的,要是再往下点估计脸眼睛都保不住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温溪的温软的呼吸喷在男人脸上,只是她自己瞧得太过投入未曾意识到,而正在昏睡中的男人,似乎睡得越来越不安稳,眼皮覆盖下的眼珠子一直在不停地动。
在温溪瞧不见的睡榻里侧,男人隐在亵衣下的一只手悄悄抓住了衣角,越握越紧,松开,再越握越紧……
跟在温溪身后的林秋娘原本一直在注意门口的动静,生怕这时候突然闯进来个不长眼的,只是她无意间往睡榻便的两个人身上一瞥,因为是站得稍远些,居高临下的视角,她面色一滞,飞快地想了想,一咬牙,故意一声轻咳。
“咳咳……”
温溪被骤然打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嫩白的脸立时一片通红,心在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她自己都没注意过是因为太过入神而被突然惊吓到,还是因为些别的……
就跟触电一般惊跳起身,她以为是门外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