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协同会创立时候的那些事情,中间遇到的一些困难还有解决办法,还有学堂上那些书生们说的思想理念当做故事对着这些流民们讲,简单来说就是当初他们加入协同会的时候,学堂里是怎么教他们的,他们现在努力去回忆,把那些东西给传递出去。
当然,对于这些成员们来说,并没有搭建协同会这个框架的书生们那么深,想要延续自己类似学说一样的思想下去,他们就是很纯粹的在对其他人讲故事。
正如邵奕所知道所见闻的那样,这个时代的娱乐是非常缺乏的,其中对于这下面的贫民们就更是如此,即便是有话本戏文,也都是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故事,只有少部分民间传说会和他们有关,而民间传说一类的又往往只局限在某个地方之中,很难真正流传开来。
对于这些贫民们来说,协同会里和他们讲的那些事,应对的方法,里面那些人遇到的不平,都是他们经历过的,即便没有经历过,也以后很大可能会碰上的。
这些人什么时候听到过这样的故事啊,一个个都听得入神,而入神着入神着,就忍不住开始回忆起来自己的经历,决定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人,谁身上又没有点苦楚呢?
最终有人忍不住听着故事含着泪,发出了声音:“我也有冤屈,我也能求个公道吗?”
然而话出口,队伍中年纪大些的人就出声带着过来人的样子,用很无可奈何地语气说道:“崽,不是天底下的官,都是京都府尹那样的好官的。”
“总是会有的,我们队伍里的那几位大人难道不是好官吗?”对于百姓来说,好坏的判断也很简单,这些官员让他们吃上饭了,哪怕只是勉强填了点肚子,连吃饱都称不上,但在乎他们死活,就已经是很好的官了。
“可求了公道后,那位府尹大人死了。”那位过来人很冷静地陈述着事实。
这样负面的声音不可避免的随着故事产生了,协同会那些成员们对这样的声音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但对于跟随队伍而来,也同样在做和成员们一样事情的那些协同会书生们来说,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正是因为这样,大家都应该好好的读书,去学习,去做官,成为府尹大人那样的人,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是会被淹没的,若天下都是府尹大人那样的官员,那自然天下就会是公道的。”对于这些怀揣理想的书生们来说,这确实就是他们的想法。
“我想杀了那些畜生。”这是情绪激烈的人。
“那就收集罪证,撰写诉状,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书生回答道。
“若是我现在就想去杀呢?”
“……我们这不限制你们行去的自由,但若是触犯了大邵律法,我们这也有官爷,也有护卫,你若是成功而回,一切会根据大邵的律法处置。”书生们回答得很诚恳,这些听众们哑口无言。
然而诚实的话语并不会平息他们的怒火,有人质问着:“你说等待时机,可天下哪有什么时机,我要鸣冤得等待到一个什么样的时机?”
书生们面对着怒火也没有什么畏惧,很笃定地回答道:“等到朝廷再开科举,我等为官的时机。”
这些民众们怒火在书生们这平淡又平静的语气之中冷却了下来。
他们之前还在说能求公道的府尹大人死了,现在这些书生们如此淡然说等他们这些人为官,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知道。
协同会这个组织一直到这时候,才算是被这些流民记在了心里。
他们并不是在说空话,也不是在和他们画饼,而是真的笃定行走在那条道路上,作为殉道者又或是引路人。
民众们认真看着这些书生们。
“畜生杀了一茬,之后还会冒出来一茬接上,不管是告官也好,杀戮也好,甚至起义也好,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书生们都是读过史书的,这些事情并不难发现,“但我们相信,世界上总归有一条道能通往真正国泰民安的大同之道,希望大家能和我们一起探索。”
将散乱的人心安抚下来后,书生们知道这样还是不行的,但做事过程中遇到意外这点,之前在创立协同会之前就遇到过很多,万事皆有解决法。
这是他们从明辉先生身上学到的。
待民众们平静下来后,这些书生们就聚集起来商谈了一番,最终就去拖着官员们给这些流民们在路上偶尔休憩的时候,去给大家搞演说——这也是没辙的事,晚上这些官员们还得要去忙活要粮。
一直讲述过去的事情,只会让这些流民和佃户沉浸在过往之中,现在最好还是要让这些人往前看,希望这种东西不会存在过去,一直都是在未来。
这种时候让这些京都府来的官员们出面,给这些人解说就非常的合适。
官员们了解情况之后,对这些协同会的人没有什么好气,但这个事情已经酿成了,他们只得苦逼的把这个活计给揽了过来,作为协同会统筹这些流民事务之外的一个补充。
官员们扒拉着自己出发前就准备好的一些计划书和搜寻到的相关资料,去详尽仔细的和这些流民们去说南贞郡是什么样的,他们这次出发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