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是容易的,熬刑可难。”萧辰道,“我吩咐你办的事儿可也非同小可,若是将来在刑部过堂时,你受痛不过,将我也招认出来的话……”
“侯爷,我李飞不才,却也是条汉子!”李飞道,“若是做不了的事儿,抗不了的刑,那也敢跟侯爷你许这个诺,托这个大?料想侯爷找我是想要我承当个大案子,嘿嘿,这么说得了,就算是杀皇上,日娘娘,小人也敢担!”
“特么的老子听你放屁!”萧辰气道,“光是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就该活剐了你!”
如果只是杀皇上的话,萧辰倒也不会生气,特么的你还想着要日娘娘这不是找死吗?
想也该死!
“小人就是这么个比喻,以小人这点能水儿,脱胎转世十辈子也见不到个皇上娘娘的。”李飞见萧辰发火,赶忙赔笑解释。
“那你这辈子见过尚书大人没有?”萧辰问道。
“尚书大人?侯爷说的只怕是吏部尚书王安邦王大人吧?”李飞这家伙真是聪明伶俐,一点即通。
“若是他又如何?”萧辰道。
“若是他的话小人可也不敢应了。”李飞却恁地说。
“噢?这又是为什么呢?”萧辰也不生气,继续慢条斯理的问道。
“小人从未去过他的府上,也根本不知道他被杀时住在何处?尚书府怕不是有着几百间房屋?小人虽然也许能够潜入进去,但急切之间,只怕是找不到他的,所以若是将来过堂时问起,小人也就无法对答,似这等大案,口供不清就也定不得,小人再能熬刑也没屁用,这是其一。”
李飞不愧是惯犯,对于刑部问案的种种规矩都也了如指掌。
“小人在昨日受审时候得知王安邦的脑袋是被人家砍下来带走的,这又是一个大大的破绽,纵然小人应下这个事儿,可是脑袋找不见终究是不行的,哪怕是烧成灰也得有个骨头茬子在,但这就没处寻去……此是其二。”
“但凡杀人的事儿,总是要有个因由,小人跟王安邦大人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忽然就去杀了他这个不好解释,还有小人胆子虽然也不小,却也不傻,敢去刺杀当朝二品,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与情与理都也说不过去,此是其三。”
萧辰对这个李飞的表现非常满意,若是李飞不过脑子的就满口应承,那反倒太过轻浮不可信了。
他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心里有数,是个精细人,用冯轼的话说就是‘可谋与暗室。’
“你这番话说的都也在理……跟你相好的小寡妇现住在何处?”萧辰道。
“宁远街上住。”李飞道,“只要打问缝穷的赵三娘,便就是她了。”
“你小子盗来恁多钱财光顾着自己花天酒地,却让你相好的做缝穷,心里过意的去吗?”陈明道。
“当时并不觉得如何,死到临头,才觉惭愧。”李飞道,“那些烟花巷中的女人们固然美艳,但跟我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只有这位三娘待我,是真心实意……”
这就应了那句老歌词了,‘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人生本来苦恼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你就不会珍惜我……’
却也为时已晚。
所谓的‘缝穷’其实就是在街上给人家缝补衣服的,古时候的衣服还算是贵重物品,拿到当铺都能换钱的,现在你拿着衣服去典当行人家还不得把你给打出来啊?
富人当然不在乎,衣服破了就换新的,可是穷人就不行,一套衣服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有的人甚至一辈子就穿过一次新衣服,一直穿到死。
就因为服务对象大都是穷人,所以才叫‘缝穷’,也可见做这行的,都是比穷人还穷的人。
李飞跟赵三娘认识,就是一次酒后跟人家争竞打架,将衣服弄破了,来找她缝补,瞧她还有几份姿色,便即看上了人家。
衣服缝好了也不走,假装酒醉睡着,一直等到她收摊后又尾随跟了回家去。
见她一个小寡妇生活困苦,隔三差五的便送些米面来周济,一来二去,便即相好上了。
他最初其实也只是跟赵三娘逢场作戏,另外也想着能有一个落脚之处,属于是利用人家。
但时间长了,慢慢的就也生出了感情,尤其是赵三娘对他更是死心塌地,全心全意的待他好,终于打动了他的铁石心肠,最终也成了个牵挂。
这好几日不见他来,眼皮子又跳的厉害,心中忐忑不安,有一种毫无来由的怕。
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正在家里缝补衣裳,忽然一个凶巴巴的大汉闯了进来,她却也认得,正是宁远街上著名流氓,疤爷本尊……
“三娘子,可也认得大爷吗?”问的也是气势汹汹。
“当然认得大爷,爷可是有什么衣裳要缝补吗?”赵三娘是个良家妇女,秉性老实,见到疤爷这种地痞流氓忽然上门,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心中害怕。
“爷这身衣裳可是泰和祥的,你一个缝穷能补的了吗?”疤爷神气活现的道,“赶紧找件像样的衣裳换了,跟爷出去一下子……爷在外面等你,快点昂,爷这个脾气向来不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