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才便是德,因此从不让奴才碰这些东西,没想到今天在殿下面前出了丑。”
太子已经提起了笔,闻言停了下来,“哦,黎夫人出身书香世家,倒没想到思想竟如此传统。”
又来!这一个“哦”字曲折饱满,把人的心情吊得七上八下的。
新棠悄悄抬眼,太子眉头上挑,倒像是真的好奇,只不过这人从来不像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新棠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在太子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这人太难缠。
嘴上却无比真心的答道,“子不言母过,奴婢若早知有一日能有幸伺候殿下,定当早早的学文鉴史,通晓古今,如此才能够得上殿下万分之一的风采。”
太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天花乱坠的话说得心里舒坦了,过了好久,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看你这张嘴也当能得上舌灿莲花了。”
新棠马上接了句,“都是殿下教得好。”
太子:“......”
太子总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在夸他,却又一时找不到什么错处,想了又想,突然福至心灵,居高临下的问她,“黎新棠,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新棠不答话,垂着头上前,继续帮太子磨墨。
太子的视线还留在她身上,她这一动,露出了后面细腻又美好的一截脖颈,太子嘴角抿了抿,又说了句,“本殿下允许你提一个要求,过时不候。”
新棠听完太子的话之后,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眼睛绽放出的光彩比外面的星辰还亮,“殿下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新棠抬手一指,说道,“请殿下准许我翻阅行安殿内所有的书。”
太子倒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个要求,似笑非笑道,“我不准你就不会看了吗?”
偷偷摸摸的哪有光明正大来得方便,但这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殿下英明神武,还请殿下明察。”
太子还有正事要忙,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新棠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回去的路上掰着手指头分析了下,决定以后要多夸夸太子。
太子高兴了,她的日子就好过。
夜深人静,一灯如豆。
太子把宫外应急传来的信件展开,越看越面无表情,大掌把信纸捏得皱起也不自知。自从接到圣旨的时候,便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谁曾想到竟是如此这般不堪。
信上说,这次的祭祖,明面上是告慰祖先庇佑南岐国运昌盛,实则是建安帝想借着这个幌子把兵部给出的人手全部安排进皇陵做苦力,直到皇陵修好的那天。
北边战事吃紧,兵力空虚,建安帝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不想在列祖列宗面前做这个罪人,也不想让自己疼爱的儿子去受罪,便把太子推了出去帮他完成这件事。
帮他应付朝堂的耿将军,帮他安抚北边的司徒将军,再帮他担下误国的名声。
耿将军和司徒将军都是国之栋梁,如此一来太子必会寒了功臣的心,建安帝担心的太子结党便不会发生。
误国的名声传出去,百性对他这个太子不会抱有期望,甚至极有可能引起废太子的浪潮。
太子几乎都要为这个计谋叫好了。
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封漆时候眼尾扫到了熏笼上整整齐齐摊开的外袍。他记得回来之后,随手把它丢给了新棠,却没想到她竟会帮他把衣服细心的熏干。
太子把衣服披在身上,闻着熟悉的香味,一时有些恍惚,这种久违了的被在意,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心在这一瞬间有些柔软。
太子忽然抚着额头笑了下,这笑容不同于白日的清冷疏离,更像是独独开在夜间的昙花。
黎心棠,不管你到底是谁,从现在开始,你都只能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