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很多人家已经吃完晚饭,有的出门散步,有的聚在附近的小卖部前看电视,有的是广场上跳舞,好不热闹。
正因为晚上热闹,所以也有不少人支起小摊做生意,好抓紧时间赚点钱。
浪涛瓜子厂的摊子也分布在市里不同的地方,不管是聊天还是看电视,大家都喜欢同时嗑瓜子,所以瓜子摊的生意特别好。
瓜子厂最近人手不足,加上杨东旭最近沉默的时间太多,江浪涛干脆将他拖了出来,让他去跟其中一个摊子,算是强行让他跟人交流。
江浪涛对生意经营算是有一套,给负责卖瓜子的手下配了三轮车,车上载着瓜子,挂着个“浪涛瓜子”的木招牌,非常显眼,就是一个现成的流动小摊,这样可以将分配的区域“扫遍”,大大提高销售机会。
现在的国营瓜子一斤要卖两块四毛,浪涛瓜子的价格是一斤卖一块八,比国营瓜子实惠得多,所以羊城很多百姓只要是吃瓜子,就必买浪涛瓜子。
江浪涛拍了拍杨东旭的肩膀,一副吩咐小弟干活的样子:“今晚要是不卖完,你就别回来了,睡街上吧。”
杨东旭一脸无语地看着江浪涛,江浪涛笑哈哈地挥了挥手,去别的地方巡看他的瓜子摊了。
其实江浪涛也没有故意为难他,别的手下每天晚上都要卖掉两箩筐的,杨东旭这三轮车后面也就装了一箩筐。
热闹的地方确实更有生气,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粤省团的舞台表演,台下的观众也是一脸高兴,进而让他想到被目光聚焦的乔楚。
杨东旭一边停着三轮车,一边想:乔楚现在在做什么呢?
“小杨!”
一把爽朗的声音喊了他一下,他抬起头,看到梁超恺正在朝这边走来,看到他后还一脸高兴地朝他挥挥手。
梁超恺是乔楚二表哥,跟杨东旭同岁,性格开朗,跟谁都玩得来,早在杨东旭第一次到老梁家吃饭时,就已经跟杨东旭勾肩喊兄弟了。
很快,梁超恺就跑到了瓜子摊跟前,笑着说:“之前不都是小冯摆摊的吗?今晚怎么换成你了?”
杨东旭也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解释说:“小冯今晚有别的事,我来替他一晚。”
“原来是这样,”梁超恺说,“那我要两斤瓜子,过几天出远门,带上在路上嗑。”
梁超恺去年就本科毕业了,但继续在本校读研究生,在这年头是罕见的高材生。
现在才五月份,各校都还没进入暑假,仍在正常上课,但他竟然说要出远门,杨东旭有点意外,于是一边装瓜子,一边问:“这个时候出远门,学校批假吗?”
梁超恺:“公事,不算请假。”
“楚楚他们那个剧现在那么受欢迎,又带动了广交会,咱们学校就有人想到,干脆也发展一下海上丝路的旅游点呗,往上一报,上头觉得很好,就让咱们去几个发源地考察一下。”
除了羊城之外,海上丝路的出发口岸还有甬市、泉州,三个城市相关的领导都达成共识,成立了新项目,各自派人到城市里考察。
梁超恺学的是经济相关专业,跟旅游、历史等专业的学生和老师组成一个队,去实地考察,结合当地情况,开发出合适的模式。
羊城一共派出两支小队,分别对应另外两个城市,梁超恺跟的是泉州小队。
他说:“原本我是去甬市的,不过楚楚有东西落在泉州歌舞剧院了,她让我亲自去拿一下,我就申请换队伍了,好在老师批准了。”
杨东旭一愣:“泉州歌舞剧院?是年初从京市到泉州表演时落下的?”
而且以梁超恺的人缘,他肯定是跟两支队伍的人都混得熟,要是让人帮忙取一下,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他却亲自去取,很可能是因为那是乔楚特地请他这么做的。
这样一来,被落下的东西对乔楚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梁超恺点点头,笑着说:“对,她把她那宝贝幸运纸鹤落下了,三月十五号那天一回来,发现落下之后,就紧张得整晚都睡不着,生怕泉州那边把她的纸鹤给丢了。”
杨东旭原本已经把瓜子包好,正要递给他,听到他这句话,整个人当场僵住,又问:“她……她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梁超恺:“昨天吧,我昨天跟家里说了这事儿,她刚好回来吃饭,也听到了,就问我能不能换一下,帮她把纸鹤带回来。”
杨东旭脑里无数念头闪过。
原来,乔楚的纸鹤落在了泉州,难怪梁阿姨说找不到,十有**是乔楚根本没跟她说,就连梁超恺也是昨天才知道。
那么,之前乔楚生病住院时,他做了只一样的给她,她肯定当时就确认了,泉州的纸鹤也是他送的!
杨东旭之前最害怕的一个念头率先浮了起来:她恨过他吗?她前世一切不幸的源头,就是那纸鹤。
他握着纸袋的手有点抖,又想:可她既然知道了,还是教他英语,教他跳舞。是没有怪他吗?还是因为这一世他做的事情,她原谅了他?
梁超恺又说:“她还提醒我来买点儿瓜子呢!”
杨东旭回过神,怔怔地看着他:“是她让你过来的?”
“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