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府中就热闹起来,虞秋木偶一样被宫娥围着开脸梳妆,萧青凝陪着,外面是萧夫人与嬷嬷指使着侍女做事。前厅里,虞行束与萧论也在忙碌。
虞行束就这一个女儿,是把家底都翻出来给虞秋做嫁妆的,萧太尉因为愧疚,也添了许多,加上萧论与萧夫人的,摆在庭院中,十分可观。
有与萧夫人交好的贵妇人早早来了,在虞秋披上喜帕前窥见新娘子的妆容,惊叹地赞誉个不停,府中里里外外,谈笑声不断。
后来喜帕一落,就没有虞秋的事情了,屋中只剩萧青凝陪着,其余人等皆出去待客了。
“紧张吗?”萧青凝问她。
虞秋的视野中只有喜帕下窄窄的一小片,她看着自己身上红艳艳的喜服,点头道:“有那么一点点。”
有一点紧张,还有点难过,毕竟要出嫁离家了。可更多的是她心中惦记着的事情。
托云珩与她袒露的心声的福,她现在心思被云珩篡位占据了一半,另一半是她肩上担着的重任。出嫁前的紧张忐忑被挤的没了位置。
昨日萧太尉又一次与她例举了史上留有贤明的诸位女子,说是女子不得干政,可当掌权者行事有偏颇,需要人劝诫时,枕边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萧太尉道:“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全靠你了。”
虞秋有一种重担在身的沉重感。回想自己糊里糊涂过的十六年,连自家府邸都没怎么打理过,现在却被赋予这般重任,听着真是荒唐。
没法子,谁让她嫁的是太子,荒唐也得撑住。
虞秋喜欢把事情列个轻重缓解,篡位的事先不说,还早,当下更重要的是要把云珩拿捏住。她有个小小的计划,要在今夜实施,太羞人了,她不好意思与人说。
于是虞秋把话题岔开,问萧青凝:“听说有人上门给你提亲了……”
萧青凝出身好,且与太子妃关系不一般,打她主意的人更多了。萧青凝声音依旧淡淡的,道:“都拒了。”
喜帕晃动几下,是虞秋试图看见她的表情。萧青凝把她推坐好,道:“我兴许会招个赘婿吧。”
她受萧太尉教导多,对感情的事看得很淡,尤其见萧玉烽在眼前犯蠢时,招婿的想法更加坚定。
“那多难找啊……”虞秋觉得萧青凝是她见过的人里最像神仙姐姐的,想象不出她招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子,更觉得很难有人配得上她。
萧青凝道:“不难的,落魄的读书人多的是,找个不难看的、听话的,很容易。”
两人说了没几句,有年岁相近的大家小姐到来了,话题被打断。
此时宫中,云珩一身耀眼锦袍,拜见过帝后,踏出正殿,云琼、云琅、云璃皆穿戴整齐立在一侧。
既是太子,又是兄长,云珩成亲,这位少不得要出面。
转目看去,云琼脸上卑微讨好,云琅喜气洋洋,最后一个云璃身躯僵硬,在炎热季节裹得密不透风,被云珩看着,硬生生打了个寒战,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云珩将视线收回,云淡风轻道:“倘若今日有人捣乱,孤可不会像以前那样手软。”
“是是,皇兄放心,没人捣乱的。云琅不敢,云璃近日精力不济,走路都不稳当。我来看着他,绝不会让他们吵闹起来。”云琼保证道。
云琅笑嘻嘻接着说道:“我今日不与云璃打架,就想去看皇嫂。皇兄,待会儿我能去洞房里看看吗?我还没见过新娘子呢……”
云珩瞟她一眼,径直从旁掠过,人连忙跟上。
宫门口,銮仪卫与随行侍卫林立,手捧红绸的宫娥在中间,最后方负责护送的参将是公仪家的男丁。另有数百官员齐声恭贺。
云珩翻身上马时,随手从云琅腰间抽出一柄折扇,在手上转了一圈,“啪”的一声拍回云琅脸上。
后者捂脸接住折扇,一抬头,见红绸玲珑鞍的骏马上,龙眉凤目的英挺男子道:“记住你的身份。”
云琅脸上顶着红痕,明面上老实认错,心中哇哇大哭。知道她是女孩子还这样对她,好没人性!
礼部官员高唱着吉祥词,护军开道,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前往虞府。
太子成婚,天下皆知,皇宫通往虞家的街道上,百姓夹道欢呼。有幼童沿途追逐抛洒着花瓣,其中一片被风吹着落在了云璃靴面上。
云璃身子一抖,怒目朝人看去,孩童惊呼,扭头躲进大人怀中。
“忍住!”跟在他身旁的云琼低声喝道,“想想你身上没剖出来的虫子!你敢坏了他的喜事,这回你就真的要完了!你母妃与凌家也逃不过去!”
云璃的脸倏然白了几分,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磨着牙忍住,不管是花瓣落在身上,还是伤口痛痒,都拼命忍着不动。
到了虞府,虞行束几人相迎,又是一阵繁琐礼节。
虞秋耳边一会儿是萧夫人与嬷嬷的叮嘱,一会儿是云珩的低笑声,最初还很不自在,等落轿后穿廊绕门,再过一段琐碎的礼节后,是两脚发麻,浑身没劲儿,只想脱了身上沉重的喜服,躺在榻上酣睡。
“太子妃静坐稍许,待太子将外面安置妥当,便可掀帕。”嬷嬷出声提醒。
虞秋赶忙挺直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