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庚平日里不是会把喜怒挂在脸上的人, 如果他真这么做, 那不高兴也是不高兴到了一定程度。他如今是铁臂军里除了霍严东之外最重要的人物, 虽名议上他还只是个兵长,但是他做的事情早已经超过了一个兵长的任务范畴。
霍严东信任他,守卫的事几乎都是交给他来安排, 因此虽然谁都没有明说, 但大伙都猜测赵三庚将来升为铁臂军副统领的可能性极高。
可是如今这最有可能升为副统领的人不高兴了, 还是特别明显的那种。
“三庚,你小子有什么事可别瞒着咱兄弟啊?”刘小六说,“要是真有什么事大伙一块儿商量,你说你至于堵着一口气跟谁欠了你钱似的么?”
“就是,有事大伙一块儿想办法。”牛大武也说,“张记跟韩长安走了, 以往关系好的就剩下咱几个,你有事可别不说。”
“没事,能有什么事。”赵三庚心说有事我他娘的也没法跟你们说。
刘小六跟牛大武显然不信,但是赵三庚这人嘴巴牢得跟,就跟那朝廷重犯用的铁锁似的, 想打开非得有钥匙不行。他俩问了两三遍这人就是说没事。问到后来刘小六也有点不乐意了,哼了句:“不说便不说, 老子还稀罕你个秘密?”
赵三庚闻言一甩帐帘离开帐子,但是心里越发堵起来。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能跟刘小六和牛大武说他怀疑他们大统领跟梁晓才有问题?不, 绝对不能。现在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要不怎么看两个男人在一起感觉这两人像夫妻?
实在是太奇怪了, 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他就是感觉梁晓才看他们大统领的眼神不是单纯的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的眼神。他们大统领也是,看梁晓才的时候那可不像是看兄弟,那明明是在看自个儿喜欢的人,疼在心里的人。以往他不识情爱,不懂。但打从见过了未婚妻之后便什么都懂了。而且每次梁晓才一来,他们大统领肯定会把帐帘落下来,但其他人进去的时候却不会。
大夏天的,两个大老爷们儿拉下帐帘在里头说悄悄。他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谈什么机密,还帮他们守着,可是现在,总感觉怪怪的。
还有,叶大鹏进去跟梁晓才要凉皮,他们大统领那反应,那明明就是在泛酸呢。
可是他们大统领可有妻子啊!现下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算怎么回事?
不对!赵三庚你不能这样想,你一定是误会了!那两人一个是你最敬重的大统领,一个是帮过铁臂军和虎头军大忙的恩人,肯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赵三庚抽了自个儿一嘴巴,觉得自己可能是太闲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说白了,他主要是自己跟自己生气,他总觉得他误会了他敬重的大哥,还有大哥的兄弟。可是每每他觉得自己错了的时候,那两人就出现在他眼前,然后他脑子里那奇怪的想法又会冒出来,比如说现在!
梁晓才拿的香辣花蛤跟凉皮给了霍严东。那花蛤特别多,梁晓才寻思天气热,这东西也放不住,吃不完还浪费,就又取了一碗装个半满之后准备给几个霍严东手下得力的人吃。霍严东倒也没反对,就是说了句:“哼哼,便宜那几个兔崽子了。”
话里话外透着酸!
赵三庚在帐帘外嘴角一抽,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本是顺路过来帮叶大鹏送药的。
犹豫也不过片刻,梁晓才就出来了。他见着赵三庚拿着药瓶子站帐外发愣,挑眉问:“三庚兄弟,站这做什么?”
赵三庚说:“叶大夫让我帮忙给你捎瓶药过来。”
梁晓才接过来,点点头:“谢了。吃过了么?没吃的话走,我带了些花蛤过来,给你们加菜。”
赵三庚还没吃,下意识摇头。叶大鹏那小子就是为了早早地去抢第一锅馒头才让他送药。他刚好心里有事也就过来了。他默不作声地跟着梁晓才,心里的话几次到了嘴边都没能说出来。
然而梁晓才却不是那种反应迟钝的人,他看到赵三庚第一眼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事,这事还十有八-九跟霍严东有关。于是他随口问:“三庚兄弟这一路无声,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赵三庚脚步滞了下,说:“并无。”
梁晓才笑笑:“那便好。你如今负责铁臂军整个营跟盘海城的守卫,责任不可谓不大,若有事可千万别放在心里,久了容易影响你的判断力。再者大伙从军在外不易,都是兄弟,有什么本该一同分担。”
赵三庚看着梁晓才,背后倏地一下冷汗。是啊,他负责整个铁臂军和盘海城的守卫,怎能因一些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而时常走神,让自己陷入困境?
两人刚好走到一伙兵长吃饭的地方,梁晓才正要叫叶大鹏,赵三庚却一抱拳说:“多谢小梁兄弟,饭我先不吃了,我确有事去找大统领。”
梁晓才点点头:“那你顺便告诉大统领我跟大鹏他们一块儿吃了。”说完便叫道:“大鹏!你刚让三庚给我拿的什么药啊?”
叶大鹏咬了一大口馒头,含糊说:“防蚊子的!”说完他看他梁晓才手里的碗,眼前一亮:“小梁兄弟你手里拿的是吃的吗?”
梁晓才轻抬了下碗,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