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不会生儿子,对外还假装是吵架她自己出走的。
可是现在户籍制度太过完善,查案的小吏也越来越专业,一个妇人的行动轨迹是那样好查,不一会儿,就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搜出了卖媳妇得到的银钱。
这恶霸在村中欺男霸女,早就被叫去义务修路修桥了,据说人被累得不像样,还没工钱,每日只是吃了个半饱。薛娘子快意至极,当天还第一次喝醉了酒,绣了一晚上鱼儿戏荷图,这是她这些年绣得最有灵气的绣品,第二天就被坊中的总管拿去谈价格,以五十两的银子卖给了一个豪商,坊中分得五两,剩下四十五两都是她个人的。
此事一出,坊中吵着要拜她为师的人就更多了。
薛家村的人也曾经找过她,说是要将家里的女孩儿送过来给她教导。她不由得气笑了,薛家村歹人多,多数生意人不愿意做薛家村的生意,薛家村的恶名远扬,连粮食蔬菜都不好卖。薛家村的人过得虽然比以前要好,可是与
别的村落差距渐渐拉大,他们就想起了曾经被他们赶出去的薛娘子,想让宗族出面,让薛娘子将手艺传给薛家村人,不要那么傻,听官府的话,教那些不认识的人做女红。
这天,薛娘子还没来得及去工坊,就被薛家村的人拦住了。薛娘子双臂抱胸,倚着自家的门框,耐着性子,打算听听这些人有多无耻。
来了五个人,一个妇人,是薛娘子相公的堂妹。三个青壮,是族里最蛮横的后生,还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宗族长老。
只看那族叔挺着一个大肚子,满脸流油,还煞有介事地道,“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多不好。这样吧,咱们族里打算把你的名字加到族谱里去,你也别犟了,跟我回去,我给你在村里找个屋子,以后你就在那里教姑娘们做女红。村里还是有你的位置的,以后你去世了,还有香火可享,有你的坟地位置……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影响多不好啊。我听说,你还收养了一大堆小子姑娘,还都是已经记事的。这都养不熟,养着又有什么意思?咱村里还有一大堆人养不活孩子的呢?都是年纪小的,你咋不养?”
薛娘子冷笑,“养不活?如今在沈大人的治下,薛家村还养不活孩子,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又懒又馋,性情贪婪,不思进取,穷死你们也是该的!”
那族叔气急败坏,“你个泼妇,丧门寡!你相公就是被你克死的,我们薛家宗族没找你算账,你还给我抖起来了!你个臭婆娘,仗着自己现如今有两个臭钱,连你叔都瞧不起,这个不敬尊长的罪,在我们村,是要被饿三天的!”
那妇人也道:“堂嫂,不是我说,咱们女人,不就该有个依靠吗?族里都答应,等你回来,找个人与你婚配,咱们族里再嫁的姑娘很少,你可是咱们族长开恩,特地准许你再嫁的!咱们村里,有不少人都想向你求婚呢!你又何必在外面苦苦等待,那孩子,估摸着早就不在了,你晚年若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有再多的钱又有何用呢……”
“住嘴!”薛娘
子一指院门,“请你们出去,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若是再闹,我就报官了!”
薛娘子也懒怠和这样认不清形势的人吵架,只喊了两声,便出现了三个大男孩。他们在附近卖猪肉,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子,或许是吃得好,身板高,长得很结实,一看院子里来这样多人,也没有什么表情,抄着家伙什就走过来。
薛家村的那些青壮,看着确实是打架的一把好手,可是,面对不比他们矮,比他们还壮硕的少年,也不由得怂了,毕竟这些少年手里还有菜刀、棍子和剔骨刀,身上有生肉的腥味,似乎不好惹,与村里的那群孬货不一样。
少年们一手推一个,就把这些人给轰出去了。
但是没过几天,坊市中就有流言蜚语,说薛娘子不守妇道,明明是寡妇,还敢收养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恐怕不是在养活养子,而是给自己养几个小姘头。
有脑子的,听着这些话,就觉得离谱,连忙呵斥别人不要坏了别人的清誉。可是有脑子的毕竟是在少数,于是对薛娘子不利的言语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古板的老太太,看见薛娘子,就往地上吐唾沫。
薛娘子苦笑,碰上薛家村的人,准没什么好事。不过,养子们害怕她难过,每每有人对她无礼,都怒视对方。他们从不因为流言蜚语,就不再与她来往。
清者自清,薛娘子本来也没放在心里。
只是事态进一步严重了。
坊里许多姑娘都被家里人接走了,坊中的总管还来宽慰她。
“这些人目光短浅,没有识人之明,你不用挂怀。”
薛娘子摇摇头,“确实是因为我,咱们最近的生意也淡了一些。”
总管建议道,“何不直接报官?”
薛娘子苦笑,“难道,就因为别人对我冷言冷语,我就要报官吗?”官府哪里管得了这件事?
总管是个五十岁的大爷,平日与薛娘子说话不多,但是他也不忍心叫好不容易活得像个人样的人,又重新被拉进泥沼里。
这世上,似乎总是
坏人轻而易举地就能破坏掉别人原本美满的生活,这让他这个热心肠的老大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