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炎炎夏日。
初江小学。
“啊啊啊,烦死了!”项阳宏不顾教室里自习的同学,陡然宣泄心中的积压。
讲台底下的同学对纪律委员最不讲纪律习以为常,该看书的看书、该下棋的下棋。
悠哉悠哉。
他们可不跳级。
坐讲台的项阳宏站立起来,明亮的双目向教室后排扫去。
陈旭卓老神在在地学习。
他从教室前门跑出去,穿过走廊,又经教室后门返回教室,来到陈旭卓座位旁。
偷窥。
“你第一遍记住了?”项阳宏压低声音问。
就他观察,正在看初中一年级历史的陈旭卓——绝对是全套历史书都看过一遍,回头看第二遍了。
早上两人一起看的初中历史,他读故事书一样读到初中三年级历史,坐不住了。
政治、经济、文化,净是些国家大事,还不如偷听他妈和朋友八卦某某家男主人出轨。
心情本来不好,还要接受小伙伴超过自己的现实。
项阳宏搔头,脸上表情愤愤,批评道:“俞荣儿太不讲义气了!”声调略高。
“纪律委员,你小点声,我都被你吵醒了!”教室一处传来烦恼的声音。
项阳宏翻白眼回道:“睡什么觉,起来学习。”
教室一阵哄笑。
学习委员出来维持场面,“安静,声音太大班主任就会过来。”大家就没这么自在了。
学习委员管纪律,纪律委员喊学习,这样的场面在初江小学六年级班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坐在后排的小胖妞在日记里悉心记下当前画面。
日记本很厚,是秘密的暗恋日记。
暗恋对象则是纪律委员项阳宏,小胖妞即将天各一方的人。
小胖妞眼神幽怨,胸脯却挺得高高。
小学毕业直接跳级高中,这样的男孩子才值得她喜欢!
至于项阳宏能不能跳级成功,小胖妞没有细想,反正在她眼里是不会失败的。
跳级本人则没有小胖妞的自信。
项阳宏等着陈旭卓跟他报告进展,陈旭卓瞟了他一眼,没点头。
也就是没有背完咯。
项阳宏心里瞬间一块石头落地,“加油。”给战友一个口头鼓励。
脚尖一转,途径空座位,回到他课桌前。
小学六年,陈旭卓、俞荣儿、项阳宏三人的位置没有变动过。
只是三年级以后俞荣儿上学开始如同走过场,上午来下午消失,有时干脆全天不来,肆意妄为地叫班上同学摸不着后脑。
而“他”只和陈旭卓与项阳宏打交道,班主任也从不去提及“他”,所以俞荣儿一直以来都是六年级的谜。
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每次考试成绩第一。
满分上再加十分的那种,字迹破格加分。
就这样还不满足,还要跳级,跳就算了,一跳就是三级!
还是在小学毕业前一个月才告诉他和陈旭卓。
项阳宏内心咆哮。
蔫蔫的从课桌里掏出墨水瓶,起身,拖沓步子从后门出去原路返回。
走在走廊时他突然加重步子,昂首阔步,自言自语道:“嘿,我就不信了,不就是跳级吗?你跳我跳大家跳!”
意气风发的小小少年,浓眉大眼,雄赳赳气昂昂地投身学习。
教室后方的陈旭卓,眼帘下垂,目光在第一遍后的笔记上扫过。
唇瓣无声张合,背诵。
…………
申城师范大学,柏利仁家。
一平米方桌上摆着俞荣儿带来的煮玉米、煮鸡蛋、桃李等,这都是陈素珍给师生俩准备的。
她要是不给两人预备便携食物,师生两人能从早上到天黑只喝水。
此刻,柏利仁满意地看着黑板的粉笔字。
繁复的字符、错综相连的线条、严苛的逻辑,这是一份趋于完美的解答。
他收回目光,脸上尽量毫无波澜,道:“好了,把黑板擦了,休息一下,剩下一道题做完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跛着脚,柏利仁来到方桌旁,端起茶水喝一口。
“好的。”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几分冷峻,即便丰神俊朗,一双漆黑的眸子直视下无人会点评其容貌。
挺拔的腰背,低调奢华的衣物,难掩的龙凤之姿。
俞荣儿仔细将她书写四十分钟的板书擦掉。
柏利仁放下杯子,望着她的背影问:“你要跳级了?”他这两天才知道的消息。
“嗯,上初中不方便。”俞荣儿踮起的后脚跟落地,衣摆极小幅度的动荡。
清冷的眸子拥有超越同龄人的冷静。
柏利仁步至椅子前,弯身坐下,俯身拍打久站劳累的腿脚。
他第一次这么问,“然后呢?有什么目标吗?要报考大学少年班吗?”
十年前国内十二所重点大学一齐开设少年班,起初一段日子在教育界掀起一番风浪,也的确发现、培养出惊艳绝伦的少年。
但最近两年,几所大学都取消了少年班。
少年班的出现本就是一种人才战略需求,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