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的主任姓秦,秦姨,跟咱们住一个大杂院,和王姨一样都住前院,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是烈士,秦姨的亲人只剩下一个上小学的孙女了。”
张茵轻轻点了点头:“咱们要不要买些糖果点心带过去?”毕竟是求人办事儿嘛。
“千万不要买,秦姨不会收的,而且一旦有人举报,两边都要遭殃,你也知道这是个特殊时期,现在已经有些乱了,要送礼也是私下送,不能被人发现。”
在后世几包糖果点心不算什么,但在这个物资奇缺的年代里,送糖果和点心也能和贿赂挂上钩。
无论是在历史课上,还是影视文学作品当中,关于那十年动荡的描述,都让人不寒而栗。
张茵走路的步伐都慢了下来,现在才六八年,动荡才刚刚开始,她们又是在首都,而非偏远之地,日后还真是要小心。
叶晋对这个时代了解不多,但他了解自己和媳妇在这里的身世:“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都根正苗红,一个工人阶级,一个三代贫农,只要不惹事儿,火就烧不到咱们身上来。”
“知道,越穷越光荣嘛。”张茵越发觉得空间是个好东西,可以将家里值钱的和犯忌讳的东西都放到空间里,她们甚至可以在空间里做饭、吃饭,既不能亏了身体,也能装出一副穷困至极的样子来。
街道办事处离大杂院不远,除了胡同拐个弯儿就是,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不对,应该说在胡同里遇到的都是熟人,边走边打招呼,嘴基本上没有闲着的时候,脸上带着伤的小两口也收到了一堆人的安慰。
早上叶家的家庭大战,基本上已经在胡同里传开了,虽然绝大多数不知道一家人打架的缘由,但基本上都很同情叶晋小两口。
原来的叶晋上学时是好学生,工作后是有上进心的好青年,在大杂院里是很少跟人红脸的老实人。
但叶家老三就不同了,大杂院儿里的战神,从小打架就很厉害,小时候是孩子王,长大了是半个混混,邻居们不敢惹,但也都不怎么瞧得上。
叶家老四刚毕业,上学时总是排名倒数,虽然不像老三那么混,但也不像老二那样稳重靠谱。
这兄弟仨打架,不明原因的人下意识就把责任归咎在了叶家老三身上。
叶晋不清楚这一点,但这里的氛围让他想起上辈子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住在老家时,小区里都是熟人,出门全是能打招呼的,不像后来的别墅区,大部分人见了都不认识。
街道办事处就只有三间屋子,连街道主任都要跟别人合用办公室。
秦桂芳还以为叶家小两口是来请她们调解家庭矛盾的,忙让人坐下。
“伤的怎么样?找医生看过了吗?”
早上叶家兄弟几个打架时,她还没上班,听见动静就去中院拉架了,知道这两口子都被打的不轻,但不知道一家人到底为什么打架。
“去医院看过了,还是让王姨看的,都是皮外伤,给开了几包消炎药,没多大的事儿,秦姨您就别担心了。”叶晋如实说道。
王姨和秦主任都住在前院,伤情如何是瞒不住的。
“没事儿就好。”秦桂芳松了口气,又问道,“一家人到底是为什么才闹成这样?”
要调节家庭矛盾,总得让她知道缘由。
这话早上拉架的时候她就问过,只是叶家没人肯说。
叶晋可没想把实情瞒着,无论是工作的事儿,还是那间耳房的归属,全都如实告知。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动手打架的程度,不管是正房还是那间耳房,都是我爸妈的,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想抢,但轧钢厂的工作是我自己考下来的,我也是结了婚有家庭的人,不可能把工作让出去。”
一个正式的工作在这年头有多宝贵,秦桂芳作为街道主任是清楚的,她理解叶晋不愿意出让工作,换做是她,她也不能愿意,不过这孩子是不是也太实诚了点儿,她好歹是政府工作人员,当着她的面也敢直接说家里不愿意让叶老四上山下乡,还企图通过占据哥哥工作的名额逃避上山下乡。
要知道上山下乡可是国家政策,愿不愿意是私底下的事儿,可明面上国家政策是一定要拥护支持的,更别说在她这个街道主任面前。
办公室里还有别人,秦桂芳不得不轻声斥责道:“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好事儿,是为了到广大农村地区有所作为的,怎么能逃避呢,这一点我要严肃批评你和你的家人,不能有这种逃避的思想。”
“是是是,我坚决拥护咱们的政策。”叶晋连声保证道,“这是我和茵茵已经结婚了,不再符合下乡标准,不然我肯定是要报名下乡的。我们小两口来找您,是希望您能帮忙给我们找套房子,我们想搬出来租房住。”
“一是家里头确实拥挤,现在还勉强能住得开,等老三一结婚,早晚是要有人搬出来住的,我是当哥哥的,工资也比老三要高点儿,理应是我搬出来住。二是我不想再发生今天早上的事儿了,您也看到了,好好的一家人像仇人一样打架,我心里头不好受,老头和老太太心里头更难受,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和睦,还是我们两口子搬出来住比较好。”
张茵站在一旁装哑巴,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