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土炕上,身下是一张旧竹席,身上盖着一张碎花薄被。
她猛然坐起身,碎花薄被滑落下来,露出了微微隆起的肚子。
沈姣姣惊疑地摸着肚子,她不是死了吗?
门口传来“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呈小麦色,年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男子,长相浓眉大眼,颇为俊朗。
“宋毅?!”沈姣姣惊叫道。
宋毅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见状,赶紧把鸡汤放在桌上,扶着沈姣姣躺下,“你急什么,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说到孩子两个字,他紧抿的唇角向两侧拉了拉,露出一个笑容。
“先别说那些了,来,把鸡汤喝下去。”宋毅把鸡汤端起来,重新递到沈姣姣手里。
沈姣姣恍惚地接过他手里的鸡汤,神色仍是惊疑不定,宋毅催了半晌,她仍是没喝下半口。
她将鸡汤推开,把头扭过一边去,“我、我不想喝。”
宋毅又抿起了唇角,“你不喝怎么行,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这只鸡是我找堂伯母借的,是她养了三年的老母鸡,你听话,乖,多喝几口,顶多剩下的我帮你喝。”
沈姣姣仍是不肯喝鸡汤,她垂下头,不敢和他对视,鬓边的头发挡住了她的侧脸,“你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会……”
闻言,宋毅将碗放在桌子上,紧抿着唇角,转身走了出去,大力地把门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见宋毅走了,沈姣姣才放下心来,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沈姣姣仰靠在枕头上,盯着横梁,思绪飞舞。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近乎逼真的梦,现在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沈姣姣迟疑地扫视了屋子一圈,没错,这间屋,就是她跟宋毅刚结婚时,盖的新屋。
目光又落在盖在肚子上的碎花薄被,这张被子,她记得,是她缠了宋毅很久,宋毅才给她做的新被子。
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明了,这不是梦,是现实。
沈姣姣闭上双眼,又想起了刚才做的梦,梦里和她之前所经历过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后来,那样的天翻地覆。
在梦里,她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作为刚下乡的知青,沈姣姣刚来时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懂,宋毅对她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之下,两人结了婚,她还怀了孕。
紧接着,公社接到恢复高考的通知,她发了疯似的想要参加高考,想要回城,还背着宋毅,偷偷去了县里的黑诊所,打了孩子,也因为如此,她一生都不能怀孕。
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顺利,打完孩子后,她并没有考上大学回城,隔年,她却得到了回城的名额,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宋毅求了他做大队长的堂伯,在背后使的劲。
回城以后,她成日里浑浑噩噩,一脚踏空,跌到了河里,一命呜呼。
再睁眼,梦醒了。
沈姣姣神色复杂地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踢了她一脚。
她又摸了摸肚子,下定了决心,她一定不要像梦里那样,而是要将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想完,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鸡汤上,宋毅是一片好心,但她真的吃不下,怀孕以来她就害了口,鸡汤带着一股子腥味,她光闻闻就想吐,只能辜负他的一片好心了。
不过,他刚才这么大力地摔门走了,应该是生气了吧?
沈姣姣攥紧了床单,下了床,待会她就把鸡汤喝了,等宋毅看到喝完的鸡汤,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刚下床,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沈姣姣眼睛一亮,一定是宋毅回来了。
她欣喜地转过头,却见门外闪进一个女人的身影。
来人梳着两根油亮的大辫子,一左一右,垂在胸前,脸如圆月,长相清秀,就连声音也是清清脆脆的,“姣姣,我来看你了。”
边说,张曼雪边打量着屋子,看完一圈,忍不住撇撇嘴,“你这可比知青点好多了。”
这间屋是宋毅为了和沈姣姣结婚,新盖的,当然比两间破屋改造成的知青点好。
沈姣姣见是她,重新坐回床上,抬了抬眼皮,“你有什么事吗?”
张曼雪转了转眼珠,“哦,没什么事,就是来看你过的怎么样。”
她上前一步,拉住沈姣姣的手,“你不知道,你嫁了人,离开知青点以后,都没有人陪我说话了。”
那是当然,张曼雪爱贪小便宜,又爱跟红旗公社里的男社员和男知青们拉拉扯扯的,谁都看不上她,除了沈姣姣心软会跟她说几句话,平时知青点里的女知青,没几个搭理她的。
说来,梦里,她能这么利索地决定高考,去县里的黑诊所打掉孩子,少不了张曼雪天天在她耳边吹耳边风的功劳。
想到这,沈姣姣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现在你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
张曼雪扫过桌上的鸡汤,心底划过一丝妒恨,她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又看了看白瓷碗里盛满了的鸡肉,不甘道,“姣姣,你是不是害口,吃不下鸡汤啊,我来帮你吃吧。”
说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