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买卖不成,情义也不在了,肃柔道:“还好早就看破了他的嘴脸,今日恶心,总好过日后心头滴血。你放心,殿下是何等睿智的人,绝不会让这些人坏了你的名声的。”
刚说完,就听长公主拿捏着调门道:“我家县主眼界高,王侯将相都看不上,能看上你?我知道你们这些穷书生盘算的是什么,左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以为坏了姑娘的名节,日后果真下嫁你,就不必寒窗苦读了……可你也不看看我家是什么门头,岂是你能讹上的!”
然而叶逢时不肯放弃,这也是逼到了绝路上,要是没遇见县主,他不会做非分之想,但既然遇见,让他生了倦懒之心,加之明年的春闱半点把握也没有,如果再错过县主,一切就得从头开始。因此阿嫂为他愤愤不平出此下策的时候,他半推半就答应了,想着就算搏一搏吧,万一能够逼得长公主夫妇骑虎难下,也许又会出现一线生机。
但他自己不想出面,毕竟男人大丈夫,因这种事闹大了,有辱斯文,便一直躲在远处观望。后来见长公主要报官,报官是绝对不能够的,他还顾忌着身上有功名呢。万不得已只好现身,就算在长公主面前露一回脸,万一县主还念一点旧情,也是逼她向父母坦白的契机。
不过这长公主说话确实很令人下不来台,如此贬低人,只差说家中小厮都比他体面了。他也攒着一口气,便向上拱手道:“殿下不必急于撇清,我记得县主右手腕子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殿下是县主的母亲,自然知道在下说的对不对。”
谁知长公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启唇道:“一派胡言,越说越不着边际,看来你这贼人就是冲着败坏县主的名声来的。”见他再要开口,顿时厉喝,“闭上你的嘴,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小心你的前程!”
叶逢时立刻噤住了,他确实不敢拿前程冒险,今日的不甘心,其实还是为了求得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于是他只好朝门内哀告:“县主……素节,你若是在,就替我说句话吧!”
素节在花厅内直咬牙,“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也许母女之间心有灵犀,长公主立时便下了令:“将这些构陷皇亲的贼堵上嘴,与我绑起来,抬到县衙去。”一面吩咐一旁听令的长史官,“你亲自跑一趟,把前因后果告知瞿大尹,等大尹发落了,再来回我。”
长史官应了声是,一摆手,立刻从门内跑出一群护院来,堵嘴捆绑一气呵成,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人缠得粽子一样,拿布条紧紧勒住了两腮。被绑的人呜呜咽咽,也没人管他们说了什么,拿棍子从四肢中间穿过去,两人一抬,像抬生猪般,浩浩荡荡往官衙去了。
太阳炙热地高悬着,面朝苍天的人这一路会很受折磨,府门前聚集的人再无甚热闹可看了,逐渐也就散了。不过茶余饭后又多了个谈资,说金乡县主和一个穷书生有染,折返的路上,就已经添油加醋,描摹得有鼻子有眼了。
退回门内的长公主这时才气得发抖,见素节迟疑着过来,斥退了身边随侍的人,一把抓住她的右手重新确认了一遍。
是啊,没错,刚才那个书生说起她手上有痣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好了。她宁愿是自己记错了,宁愿素节手上那颗痣凭空消失,也不愿意正视自己疼爱的女儿自甘下贱,和那样的人私相授受。
扬起手,长公主简直要劈头盖脸打下来,好在肃柔拦住了。责打不成便气得大哭起来,手指头用力指点着素节,“你……你这个不知羞的东西,看上谁不好,看上这样一个不长进的杀才!”
素节从未见过母亲发这么大的火,又惊又怕,含着泪说:“阿娘,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也和他没有牵扯了。”
可是女孩子的名节坏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啊,长公主恨得跺脚,又来质问她:“你们究竟到了哪一步,有没有……有没有做出什么后悔终身的事来?”
素节涨红了脸说没有,“我自小受阿娘管教,阿娘教我自重自爱,我识人不清,但也不会那么糊涂。”
肃柔夹在中间,其实难堪得很,上前行了一礼说:“殿下,这件事县主都告诉我了,我也知道其中原委,没有告知殿下,是因为高估了那个书生,以为断了他的念想,他就不会来纠缠了。”
长公主转过眼来看肃柔,痛心疾首说:“张娘子,我把素节交给你,是满心信得过你啊,没想到你竟也帮着她来欺瞒我。”
一句话说得肃柔羞愧不已,素节见了忙来解围,“阿娘不要怪阿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原本……原本他已经打算登门提亲了,是阿姐设计让我看穿了他。阿姐同我说过,希望我坦率告诉阿娘,是我……我觉得没脸,才一直瞒着您的。”
“这回可好,瞒出事来了!”长公主恼恨地瞪了她一眼,细想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这事要是传出去,叫你爹爹往后怎么在朝中立足。你且等着,等他回来骂死你!”
素节捂脸大哭,心里还是很惧怕爹爹的,也知道这次真的出了大事,自己除了悬梁,就只剩做女冠这一条路可走了。
还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吗?长公主虽然心疼女儿,但也束手无策。嘴长在人家身上,哪里捂得住。这回一闹腾,鄂王家的亲事大概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