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五月,天气就闷热的不行。
徐婉如怕热,夜半的时候,常偷偷开了窗子睡觉。偶尔夜里有雨,风雨带着泥土的味道,直从窗外而来。偶尔有花香,偶尔是风声雨味,总能消去一些闷意。
还没端午,家中就来过好几拨客人。因为燕国公主的辈分高,来客总要到萱草堂请安。
温氏带着丁绍云,已经来过好几次,送了自家包的粽子,还送了自己做的香包。燕国公主也回了些宫里送来的药丸香包。
今年尚宫局做的五毒香包,十分别致,徐简特意挑了个青蛙香包,留给丁绍云。温氏听说府里也就两个青蛙香包,徐简还特意给了丁绍云一个,就十分高兴。
徐婉如趁热打铁,只说徐简已经去族学里读书了,一个人去学堂,有些孤单。温氏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愿意自己儿子和徐简多亲近。
不管丁岚日后生男生女,徐简已经六岁,即使丁岚生了儿子,年龄差已经摆在那里。更何况徐简已经封了世子,长幼有序,反而更好一些。
丁绍云听说要来忠顺府的族学念书,还可以跟徐简作伴,也十分愿意。就这样,丁岚进门,徐简还没体验什么叫做继母,反而先有了一个小朋友。
徐婉如也曾想过,丁岚若是生子,要么和徐简冲突,要么互相帮衬。她觉得丁家人不错,至少眼下看来,虽然是武将出身,却还讲理。若是能互惠互利,从小开始交朋友,自然也是件好事。
朱自恒也接了徐婉如和徐简回翡翠胡同住了几天,姚小夏已经显怀,身子有些沉重。朱时雨似乎懂事了一些,只说着要做哥哥了。
徐婉如和徐简自然要嘲笑他一会儿,毕竟,他俩就比朱时雨大一天,哥哥姐姐已经做了好几年了。
姚小夏也偷偷问了下徐婉如,觉得丁岚如何。徐婉如想了半天,只说没怎么接触,眼下看来还好。至于许素白和丁岚的斗法,徐婉如倒是没提。
朱老妇人和朱念慈见了徐婉如姐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只出冷气。当着朱自恒的面,她们倒是不敢。若是姚小夏带着孩子们去请安,这对母女就挑鼻子竖眼睛,哪里都不对劲。
徐婉如自然知道,这是因为徐铮娶了丁岚,没娶朱念慈的缘故。只是,眼下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朱念慈母女再不高兴,也无出生气。毕竟,是燕国公主的决定,和小孩子何干。
她们露了真面目,徐婉如也有些庆幸,还好燕国公主和徐铮没看上朱念慈。否则,找这么个母夜叉回去,日子恐怕就没这么好过了。
反倒是翡翠胡同的周夫人听说了,带了礼物过来探望姚小夏,顺便看看徐婉如和徐简。她是丁岚的姐姐,算起来,也是徐婉如和徐简现在的姨妈了。
听说丁绍云和徐简玩的好,周夫人就锦上添花,不停地夸徐简。姚小夏听了,也问过徐婉如,丁家的人如何。徐婉如只说现在还看不出来,丁岚的大哥丁循,倒不像个坏的。
徐婉如和徐简走好亲戚回家,宋红妆也有亲戚上门。
宋红妆原是倡伶出身,原籍早已经没有亲戚,只是嫁到忠顺府的时候,认了燕国公主外家一个远房亲戚为义父母。
这义父母一早就没有了,倒是他们的孩子,逢年过节还来一趟忠顺府。只是燕国公主和他们父母一辈,就没多少交情,等到孩子这一辈了,就更陌生了。
所以,等宋家的人上门,门房多半告诉一声张嬷嬷,然后直接引去宋红妆的蕉园了。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门亲戚非要来萱园见见燕国公主。
初夏闷热,临近端午就更闷。下午下了场雨,后来又出了太阳,太阳一出,蒸的水汽氤氲,那个叫黏糊难受。
燕国公主午睡醒来,正坐了榻上喝茶,宋红妆就带着宋家远亲过来了。
徐婉如也不知道这远房亲戚的名字,只知道那一房常来忠顺府的,大家都叫她宋大娘子。长了一张申字脸,颧骨高高,偏爱浓妆艳抹。每次来,都能熏的屋子里全是脂粉味。
果不其然,这次也是如此。
徐简还在隔间午睡,徐婉如和燕国公主刚醒,正靠在榻上吃茶,宋大娘子和宋红妆就来了。
这两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进来,两个假模假式的笑脸就挤到眼前来了。饶了好大一个圈子,宋大娘子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前儿去宝禅寺求签,替二小姐和二公子也求了两支,”宋大娘子笑的颧骨更高了,“巧不巧,还遇见丰明大师了,让他帮着解了下签。”
丰明大师的卦辞签极准,只是有缘者可求,无缘者可遇不可求。听说宋大娘子得了丰明大师的解签,燕国公主倒是有几分兴趣了。
“哦,签怎么说?”燕国公主问。
“二小姐的签是,话别无长夜,相思又此春。瑶姬不可见,巫峡更何人。运石疑填海,乘槎欲问津。瑶情每未注,谁共尔为邻?”宋大娘子拖着声音背了一次,难得记得这么仔细。
“都说二小姐的姻缘啊,由水生,由水起,就在眼前,”宋大娘子笑着看了一眼宋红妆。
“婉淑才五岁,现在提姻缘,也太早了一些!”燕国公主有些无奈,她就知道,这宋大娘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