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的大多会凫水。
这句话,苏曼一直谨记在心里,所以打小很少去水深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到腰窝的水,也能把她呛得快窒息。
水中,一双男人有力的手,使劲地抓着她的胳膊,是赵谨行,他惊慌之下,失了分寸。
岸上的人快速反应过来。
扑通扑通纷纷跳下水。
把两人营救上去。
何宇急的脸色煞白,让协会的人去拿了两条毯子,给苏曼和赵谨行裹上。
春寒天,风还带着冷意,湖水简直透心凉,把人骨头冻得发抖。
苏曼趴在岸边,吐出几口水,窒息感总算消散,头晕脑胀地去看赵谨行。
他斯文清俊的脸上青白一片,胸口缓缓的喘息,发鬓透湿,竟然有点可怜的脆弱感。
“先回去,换上衣服再喝点驱寒的姜汤,可别生病了,”何宇吆喝一嗓子。
几个工作人员七手八脚的弄来了担架。
此时,赵谨行睁开眼。
乌黑的眼瞳有点失焦,却在对上苏曼关切的目光后,顿了顿,强撑着站起来,低低地说,“抱歉,是我不好,把你拖下水了。”
她皮肤本就白,被冷水一泡,白纸一样,更显得一双眼清透湿润。
“没事,赶紧先把赵老师扶回去,”苏曼体质还算不错,但也架不住被冷风吹,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赵谨行不由得多看她几眼。
神色复杂。
回到协会,屋里有暖气,苏曼冷的瑟瑟发抖,一进入温暖的地方,浑身骨头都软了。
担心会被傅云琛知道,她跟何宇说,“别告诉阿江他们,我喝口热茶缓一会就好。”
何宇点点头,赶紧让人去煮姜汤。
赵谨行青白的脸渐渐恢复,他底子好,换了干净的衣裳,二话没说,出了门,一盏茶的功夫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额上都是细细的汗珠。
手里还提着纸袋子。
苏曼一看,是几件女士衣裤,连尺码都是她常穿的,虽然仓促,可挑选的颜色清雅朴素,很适合她。
“协会有员工浴室,你洗个澡,换上这些,这附近有家老字号的裁缝铺子,也卖衣服,随手拿的你将就着穿,”赵谨行垂眸,把纸袋递给她,“多谢你。”
没有半分犹豫地跳下去,拉住他。
“不用在意,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的,”苏曼揉着鼻子,酸酸的,脑袋还有点晕,可能真的是要感冒了。
何宇让协会一个女员工带她去宿舍。
换上一次性内衣,虽然不舒服,可也没别的办法。
很快,苏曼穿戴整齐,重新回到休息区,协会的几个理事得知消息,赶过来,围着赵谨行嘘寒问暖。
苏曼依在门廊,阳光从古风雕花的窗棂漏进去,落在赵谨行儒雅俊秀的脸上,他时不时地点点头,也许是经常跟古建筑打交道,工作枯燥单调,所以少言寡语。
可正是话少,显得沉静,身上有种与世无争的宁淡光华。
格外地引人注目。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曼回头,温暖的阳光下,银杏树叶正好落在疾步过来的女人身上。
女人戴着细纱帽子,帽檐宽大,遮住了脸孔,穿着宝蓝色的棉质改良旗袍,旗袍上有精致的绣金线,裹着毛茸茸的披肩,很有民国贵妇人的气质。
她越过苏曼,径直走到赵谨行身边。
理事们很有眼力见地让开。
“我给小何打电话,他说你落水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司机就在门外,我让他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贵妇人语调柔柔的,却轻易听出浓浓的担心。
苏曼很好奇,她是赵谨行的什么人。
抬脚迈进门槛,便听到赵谨行轻声回答,“没事,幸亏被人拉了一把,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是谁帮了你,我要好好谢谢他,”妇人说完,看向何宇。
何宇伸手,指了指苏曼。
苏曼站在门口,理事们和贵妇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定在她身上,好像她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贵妇人回头,这才注意到年轻好看的女孩子,安安静静的,依在门边,像株独自盛开的玉兰花。
贵妇人定定看着她,似乎有片刻怔仲,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走到她面前,诚恳的道谢。
“真是谢谢你了,那么冷的天,一定冻坏了吧,喝姜茶了吗?何宇,去拿温度计来……”
她声音好温柔,就算看不清脸,也知道一定是个极有涵养又知性优雅的女士。
苏曼看到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暂时忘了身体的不适。
“没关系的,只是举手之劳您不必这么客气,”说完,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明明屋里有暖气,又穿着厚厚的毛衣羽绒服,却还是觉得冷。
赵谨行脸色一变,起身,从何宇手里接过温度计。
“量一下体温,”他语气生硬。
贵妇人嗔他,“说话这么冷,一点都不温柔,对女孩子怎么能这样,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得温柔点,东西给我,你一边坐着去。”
说着接走电子温度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