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是度日如年,好像过去了几个时辰那么长,终于等到门重新被打开,裴钰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孟沅澄一把推开挡在门边的裴钰,心急如焚地冲了进去。
但刚一到屋内,就只见到了父皇缓缓闭上眼睛的一幕。
孟沅澄身上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瘫软在地,耳边嗡嗡作响,已听不见太监的喊声了。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孟沅澄看着躺在床上永远失去了意识的父皇,脑子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沅澄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往日睡着的那张床上。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孟沅澄突然有些恍惚,那夜发生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个噩梦。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孟沅澄掀开被子,也顾不上穿鞋,赤脚便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有丫鬟守着,见孟沅澄这般突然冲出来,惊讶道:“公主,您何时醒的?”
“这么冷的天,公主怎么连鞋都不穿?”
孟沅澄无暇顾及丫鬟,只想去问个明白,但刚走出两步,她突然停下了,一下便瘫坐到了地上。
这满眼的白灯笼还有丧幡,已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了。
此时孟沅澄才注意到,原来她竟疏忽了,连这丫头身上都穿着素服。
孟沅澄扶着柱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要往出走,丫鬟赶紧追上去:“公主,您这是去哪?”
这时小云出现,见孟沅澄情绪激动要往出跑,连忙拦住了:“公主要去哪里?”
孟沅澄忽然回头,抓住了小云的肩,哭着喊道:“父皇呢?”
“为什么你们都穿着这种衣服?究竟出什么事了?!”
小云抹着眼泪,小声道:“先皇……已经去了。”
“公主您已经昏迷三日了。”
“父皇呢,现在在哪里?”
“先皇已入殓,即日便要将棺椁葬入皇陵。”
孟沅澄悲痛欲绝,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孟沅澄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裴钰。
因伤心过度,加上几日未进食,孟沅澄此时十分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睁眼便看到裴钰,她只觉心烦,又合上了眼。
“醒了?”
“吃点东西。”
孟沅澄没有理他,安静地躺着。
裴钰端起桌上的粥,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又道:“你父皇死了,你也想跟着去吗?”
孟沅澄如今连跟裴钰吵架的力气都没有,她没法赶走他,便只能忍着,任他说什么,她也只当听不见。
“你不想我硬给你灌进去的话,就乖乖把这个吃了。”
孟沅澄还是没有动。
裴钰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掀开了孟沅澄的被子,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床坐着。
孟沅澄精神不济,也无力反抗裴钰,像是木偶一般被他摆弄着。
他要她起来,便要不管不顾地把她弄起来,又何曾在乎过她的意见。
这短短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过去他或许还会忌惮她父皇,可如今唯一真正对她好,关心她的人也不在了,反正她也摆脱不了他的控制,似乎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想,也挺好的。
裴钰见孟沅澄被他扶着坐了起来,转身便要去端那碗粥,可他再回头时,孟沅澄又已躺回了床上,还重新拉起了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藏进去。
“你想怎么样?”
“人已经死了,你这么做他也不会再活过来。”
孟沅澄依旧不说话。
从未见过这样萎靡毫无生气的孟沅澄,裴钰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觉得堵得慌。
从前几日她与他大吵一架,要与他分开,到那日那人驾崩,短短这么些日子,接连遭受打击,好像已经彻底击垮了她。
看着如今死气沉沉的孟沅澄,裴钰也无计可施。
听着关门的声音,孟沅澄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反正裴钰也不可能放她走,如今她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那就这样吧。
孟沅澄在屋里躺到第二日,裴钰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来了。
孟沅澄这些日子来就喝了些水,吃食送到这里来,只是放着,到了晚上,丫鬟再来时,也还是一动未动。
裴钰站在床边,看着孟沅澄,道:“你若还不吃东西的话,我想我有的是办法喂你。”
“我也不想强迫你,所以,你还是自己起来把这些吃了。”
孟沅澄还是没什么反应。
裴钰弯腰一把将被子掀翻,将孟沅澄从床上拖了下来。
孟沅澄本身已十分虚弱了,被裴钰这般连拖带拽地拉到桌边,一路上磕磕碰碰不断,要是过去,她早已撒娇喊疼了,但是到如今,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面目,再疼她也只是自己忍着。
“你不吃的话,我不介意一口一口亲自喂你吃下去。”裴钰盯着垂着头毫无精神的孟沅澄,继续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孟沅澄抬起头望向裴钰,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直视裴钰,也是第一次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