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剑尊的师叔许剑尊,如此一路排列下去,见画上也真的沾染了许多剑意,抖一抖,也有了吞吐三尺的剑芒,很适合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对方来一剑。
“这可能是历史上第一只剑符笔?”虞绒绒自语道,再笑了一声。
一千位剑尊的名字如大山,如高不可攀的尖峰,如剑意凌然冲天的剑冢,虞绒绒却真的提着一支笔,将笔磨成了剑笔,一柄剑一柄剑地看了过来,一山一山地翻越过去。
第一千位剑尊,是如今梅梢派的掌门,梅剑尊。
虞绒绒见到了年轻时的这位女剑尊。
她并不美艳,眉眼甚至是温柔的,就像是邻家会摘花带在头上的雅致姐姐,并没有虞绒绒所见之时那般久居高位后的可怖压迫感。
却也不是没有相似之处,彼时梅剑尊笑起来的时候,也依稀可以看出此刻的模样。
更何况,如今的梅剑尊也并非皱纹满面,她虽有一头银发,却几乎算得上是童颜,只是与此刻温婉成熟的模样相差甚远罢了。
直到见礼后,梅剑尊拿起了剑。
此前的温婉与微笑仿佛梦幻泡影,起剑的女子剑如崇山峻岭,如飞瀑坠天,站在她对面的同门弟子,竟是连她的起手式都难以招架!
梅剑尊微笑收剑,剑入鞘,她周身的凌厉与一往无前,也入鞘。
虞绒绒看呆了。
看呆的结果就是,她也没能在合道期的梅剑尊手下撑过两个回合,并且在往复了足足五次之后,才第一次真正胜过了这位拔剑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的梅剑尊。
也许是这位梅剑尊尚且在世、且虞绒绒与她有过面谈之缘的原因,对方与她的对视竟然便仿佛本尊就在眼前,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又带着比此前更多的柔和与欣慰。
欣慰她敢来越过天堑,以符为剑,以剑战她,却也不止以剑战她。
精准的剑意吞吐,符意纵横,剑能画符,符可为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虞绒绒在一场又一场与梅剑尊的对决中,挑散了她的发,划伤了她的衣袖。
这位明明看起来温婉的梅剑尊,在所有这一千位剑尊中,竟然人不可貌相地在比武台上留下了最多的比试记录,甚至还有一场化神。
最后一场战时,虞绒绒的见画笔竟是吞吐出了足足四尺的剑意,拼着被梅剑尊的破天一剑斩去一条手臂的可能性,先一步将剑抵在了梅剑尊的喉间。
风停剑顿,吞吐的剑意已经纯熟,却依然将对方的肌肤划破,渗透出了几滴鲜血,而她的手臂也传来了一阵痛意。
——是钝痛。
最后这一击,她悄然翻转了剑身,平平地拍击到了虞绒绒的手臂上。
血珠向下滚落而去,梅剑尊不太在乎地擦了擦血,露出了一个笑容。
化神期的梅剑尊,已经有了剑尊之名,纵横天下,她的眉眼不再似合道期时澄澈,多了更多岁月的沉淀,见了太多的血与火,眼角也有了皱纹,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出尘,剑意也越发浓醇,好似一壶醉人的烈酒,惊艳却招招致命。
她注视着虞绒绒的眼眸,倏而开口道:“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最初那个问题的答案。”
虞绒绒一愣。
她缓缓收回剑芒,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笔,感受着自己手臂的痛……以及除了手臂之外,这许多次接连不断的战斗后,周身积攒下来的,宛如碎骨再淬般的痛。
痛是痛,她却仿若新生。
——“这位小友,为了赢,你能付出什么?”
一千位剑尊,她花去了足足四年半的时间,这个最初的问题,却还是萦绕在她的心头。
而现在,在梅剑尊的目光下,她才发觉,她确实已经在这么多场战斗中,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重新抬起头来,不避不让地对上了梅剑尊的双眸:“一切。”
梅剑尊大笑起来,她的身影变淡,梅梢派的落雪模糊成一片化不开的白,天地之间只留下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虞小友,我梅梢派,可为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