宍户亮观察他的新邻居有一会儿了。
在租进来之前,他并没有料到会在附近碰见亚裔,更进一步说,很有可能也是日本人。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对方长得挺好看,也许符合自己的审美……但这不是重点。
在第一天搬家进来的时候,宍户无意间看到了邻居站在阳台循声往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对视上,他很清楚地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微微的惊讶。
就好像,她认识他一样……
宍户确信自己认识她。
龙马这个名字很特别,几年前就在国际女子网球锦标赛上崭露头角,被誉为天才网球少女。国内对她的报道并不少,常常提到她有个曾经相当出名的父亲——武士南次郎——每个网球运动员都不会对此感到陌生。
可反过来,他就不敢肯定了。
宍户一向很自信,但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具备相当的名气。事实上,他才刚刚踏出国门,和这边的一家俱乐部签约。
但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他曾经见过这个女人……
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宍户亮苦苦思索半天,无果。
他姑且解释为,自己在异国他乡遇到日裔的同行,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吧。
和其他当地人相比,龙马并不是个热情的邻居。
她看起来有些冷淡,在附近的超市遇见时,也总是显得漫不经心,随手往购物车里扔了一大盒冰激凌,和一些盒装的沙拉,对于新鲜的蔬菜和肉类置之不理——难怪宍户常常在饭点的时间听到外送员按下隔壁的门铃。
后来,他们意外地在宠物店里相遇,龙马抱着她那只略显疲态的喜马拉雅猫,让它自己挑选喜欢的猫罐头。
而宍户则牵着他的金毛犬,很自然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龙马的目光对上大金毛温顺的眼睛,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能被称之为“感兴趣”的色彩:“你从日本带过来的?”
“不是,是这边的朋友送的。”宍户解释说,“我之前也养过一只,原本不出意外是想带过来的,但可惜……”
是急性肠胃炎,年纪大了没救过来。他叹了口气,龙马也理
解地点点头:“很遗憾。”
在宠物的话题上聊了一阵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就熟络起来,还约了改天去俱乐部里一起练球。
她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网球选手,超凡的技巧,足够坚韧的耐力,在拉锯战中展现出惊人的意志力,这也是他最欣赏的地方。
宍户心里那种违和感愈发强烈起来。
他仍然有一种顽固的坚持,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识过这种球风……
直到那一天,宍户听到金毛欢快的叫声,以为自己的衣服又被风吹到了对面。他放下收拾到一半的衣服,匆匆跑出来,透过阳台,看到龙马家里出现了两位令他无比意外的访客。
*
“哦,这么说,这只是个巧合。”迹部意味深长道。
龙马的新邻居很快被邀请过来,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好奇又充满探究地看着迹部,再看向手冢。
他不记得了。
这是龙马给他们的眼神暗示。
手冢隐晦地点点头,不露声色地将他们的拜访解释为“几周前在温网中邂逅”,“十分投缘”等等。
同样,迹部也不是很意外——当初龙马离开日本后,不知情者全部被抹去了相关的记忆,很不可思议,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幻术强大的力量。
宍户看上去半信半疑。
他先前和龙马打过几场球,对她的实力已经十分认可,知道她在比赛中会多么大放光彩。自然,年轻人对异性产生好感由此产生进一步交集也是常见的发展,只不过当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故交身上时,就变得有些不靠谱了。
迹部还好一些,这位大少爷被迫中断网球之路以后,依然间断性地关注着相关赛事,而龙马这种性格的女孩说不定会很对他的口味。迹部就喜欢这种对自己不屑一顾,又充满主见和好胜心的类型。
但手冢就不一样了。宍户和他不算太熟,但也认为他不会随随便便对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的时候——产生太多的兴趣。他看上去根本不具备罗曼蒂克的感情思维。
真是古怪的组合,宍户暗暗想道,顺手揉了一把金毛。
爱犬不安分地在他腿间甩着尾巴,友好地向卡鲁宾发出邀请。
而卡鲁宾却懒洋洋的,慢吞
吞地把自己从沙发抱枕上挪了个位置,转移到地毯上,金毛从宍户身边窜出去,绕着地毯踱了两圈,凑过去舔毛。
迹部的神色愈发微妙,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最后心平气和地问宍户:“晚上我们有个聚会,你要不要一起来?”
宍户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他的大扫除还没做完,寒暄完,带着他的金毛犬又回去了。
迹部等门关上,才很肯定地对龙马扬起下巴,点了点头:“你们好像已经很熟悉了,嗯?”
龙马望了望手冢,巧妙地借用他刚才的说辞,简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