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苍白如纸,杏眸雾气朦胧地看向那神情冷冽的少年,嘴唇翕动,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贾珩道:“幸在此案,圣上皇恩浩荡,怜文龙为家中独子,加之那冯渊携家奴与文龙殴斗,各有过错,故而判杖五十,徒刑三年,罚作苦役,了结此案。”
贾政长叹一声,道:“圣上亲自口谕判罚,已是格外开恩,如果真得闹将出来,只怕外甥真是要掉脑袋的啊。”
不得不说,贾政还是发挥了许多作用,否则,场面就会变得极不好看,一大家子求着贾珩,贾珩的处境也会很尴尬。
薛蟠闻言,既惊又喜,道:“不用掉脑袋?”
而薛姨妈也心头一松,身子晃了晃,哭道:“徒刑三年?要关蟠儿三年?”
贾珩沉吟道:“姨妈,文龙徒刑三年,罚作苦役,已是圣上开恩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文龙应由五城兵马司收监,派发苦役活计,在五城兵马司,不会让他吃太多苦头的。”
他也是在出宫之时,忽然醒过味来,崇平帝所判之罚作苦役,其实还真有几分开恩之意。
刑部是有大牢的,是重犯、要犯的临时羁押场所,而在京中执行徒刑的监狱,则是由五城兵马司配合刑部典狱,一同管理。
因为五城兵马司处置日常治安事务,囚牢是最多的。
而最关键的是,在京城中的苦役,一般是由五城兵马司具体执行、监押,要么是在山中挖石头去修皇陵,要么是疏通沟渠、修建城墙。
薛姨妈问道:“珩哥儿,你的意思是,文龙可在五城兵马司监牢收监?”
此刻,薛蟠心头生出一丝希望,大脑袋仰起,看着那气质英武的少年。
贾珩点了点头。
薛姨妈急声说道:“那能不能不让文龙进囚牢啊?”
贾珩看了一眼满面凄苦之色的宝钗,沉吟片刻,摇头道:“姨妈,这是圣上口谕所定之案,再说好不容易了结,总要堵住有心人的嘴巴,不可徇私枉法。”
想了想,又道:“其实姨妈可以放宽心想,文龙牵涉人命官司,既没有流放,也没有充军,只罚苦役三年,出狱之后也才十八,刚好给他筹备一桩婚事以收心,说来,上次跟着舅老爷,差点儿丢了性命。”
把薛蟠送进去劳教三年,才是一劳永逸地解决薛家吸血的治本之策。
否则,上次是皇商,下次又是什么?
万一有人再针对薛蟠作局谋算于他,他救还是不救?
救了,就容易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不救,薛姨妈是不是还会生怨?
真没完没了了。
其实,此事也是个警醒,随着他功爵渐高,贾族难保不会有人依仗权势,在外胡作非为,经此一事,起码能杜绝不少。
事实上,贾珩并不知道,薛姨妈已想让他去给魏王和宝钗牵线搭桥。
不过,经此一事,自是提也不会再提。
况且,囚犯之妹,只听过发往教坊司的,就没听过进王府为王妃的。
薛姨妈听着贾珩所言,面色变幻,只觉四肢冰凉。
贾政在一旁出言劝道:“外甥这个性子,经此一事,也好好磨一磨,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三年时间,倏忽而过,只当他在国子监读三年书就是了。”
薛姨妈:“……”
这哪里是读书?
这是去坐牢啊!这是好类比的?
贾珩道:“姨妈,文龙罚作苦役,到时,若好好改造,我争取让文龙回家探亲一次。”
薛姨妈面容苍白,看着贾珩,泪眼婆娑,道:“珩哥儿,你要救救你表弟啊。”
心头未尝没有对贾珩的一些怨怼,可一想到自家儿子进去后,更要仰仗眼前少年照顾,却连埋怨的心思,都不敢显露分毫。
情知木已成舟,只是抹泪道:“珩哥儿,我们薛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儿啊,他作出祸来,现在遭了牢狱之灾,是我没有教好他啊,珩哥儿,可要拜托你好好看顾他了。”
贾珩道:“我会好好看顾他的,等下就前往大理寺,领杖五十,让他好好歇着,等过了这个年,就去服刑。”
薛姨妈:“……”
好好看顾,就是去领杖五十?
这五十板子打下去,她家蟠儿还有命在?
贾珩道:“这是圣上口谕的判罚,姨妈放心,我在一旁看着,只是让文龙受些皮肉之苦了,不会有性命之险,若不去,五十杖下去,人都没了。”
贾政叹道:“这是实理,如果没有人在一旁看着,实打实的五十板子下去,可是能将人活活打死的。”
薛姨妈闻言,心头大恸,泪如雨下,转头看向被仆人拉起来的自家儿子,上前,抱头痛哭道:“儿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妈……”薛蟠失声痛哭。
宝钗见着这一幕,面带苦色,被一股惶恐无助的情绪包围着,几乎不能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