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先前消耗了一批,老臣以为可否从内帑拨付两百万两银子,从江南购置粮米。”
崇平帝道:“上次边军缺饷,朕从内帑拨付了银子,这才多久?”
这个杨国昌,又一次将主意打到内帑之上。
杨国昌闻言,心头一凛,连忙拱手说道:“回圣上,那是拖欠的今岁的兵饷,因边军整饬陆续完成,不好再拖缴,老臣这才相请,而仓场粮秣短缺,事关京城百万黎庶的吃饭问题……”
说到最后,似乎被陡然安静下来的崇平帝吓了一跳,声音渐若低不可闻,也不好再说下来。
崇平帝面色澹漠,沉声道:“那就先由内务府统筹调派,两淮盐法辞旧迎新,成效斐然。”
受制于陈汉今年的多雨成涝,粮食减产是一个大问题,随着这几天寒冷、暑热轮番而来,这位中年帝王也意识到粮食的重要性,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储备粮,闹起饥荒来,赤地千里,不知多少百姓食不果腹,倒毙于野。
老百姓总不能吃金喝银。
杨国昌见崇平帝语气不顺,也不好继续再说,徐徐退回班列。
而再这时,礼部侍郎庞士朗道:“圣上,臣听河南官员说,河南今岁大肆种植番薯,已影响了正常的秋粮耕种,现在百姓人人生怨,称永宁伯为番薯伯。”
“番薯伯?”崇平帝闻言,目中现出一抹惊讶。
这的确好似这位天子头一次听到贾珩这个诨号。
此刻,殿中群臣都是看向庞士朗,一些浙党的官员脸上就见着古怪之色。
庞士朗沉吟说道:“圣上,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那番薯为闽地作物,岂可移栽于中原,微臣以为忠靖侯史鼎为一省巡抚,代天子牧民,却因人施策,听信永宁伯之言,不顾中原之地实际,臣以为实在荒唐。”
崇平帝面色澹澹,说道:“朕也在御花园中了一亩番薯。”
庞士朗:“……”
“番薯亩产如何,犹待验证,不过如今已是番薯收获之期,待收获之后,纵然亩产十余石,相比米谷也要强上不知凡几,大为纾解我大汉近些年的饥荒。”崇平帝沉声道。
庞士朗道听完上首帝王之言,心头凛然,天子这是提前给那贾珩小儿留了可以辩解的托词。
崇平帝道:“再说如今番薯只是在河南一省治下诸府县移栽,并未影响北地诸省种植其他秋粮作物,收成几何,等收获之后再论不迟。”
庞士朗拱手称是,退回班列,殿中群臣再次安静下来,只是对永宁伯的受宠程度,又有了一层新的体会。
随着朝会散去,崇平帝出了含元殿,行走在宫道上,乘着步辇,两旁红墙红檐的宫墙在左右迅速而过。
崇平帝在心底思索着国事,沉静面容之上忧色不减,来到坤宁宫中。
坤宁宫中,宦者、女官在梁柱下的帷幔之侧垂手而立,而厅中云床上正端坐着一个朱红华美宫裳的丽人,蛾髻巍峨,梳云琼月,那张艳若牡丹的脸蛋儿,白里透红,笑意盈盈。
宋皇后在端容贵妃的相陪下,正在与进宫请安的魏王以及魏王妃严以柳说话,此外还有进宫做客的宋璟之妻沉氏以及其女宋妍。
宋皇后芙蓉玉面上笑意流溢,看向魏王的目光慈和如暖阳融融,低声说道:“你这几天在京中忙着什么?这两天看着要闲暇一些。”
魏王轻声道:“城中的事务倒也不多,今年京中治安好了许多,听从舅舅的建议,将一些流民遣散到下辖的长安、万年县安置,京中的治安事件也跟着少了许多。”
因为神京城中常驻人口不少,导致治安恶化,魏王在接掌五城兵马司以后,主要对神京城的市容市貌进行了一番整治,集中对神京东西城的脏乱差问题进行了综合治理。
包括但不限于对游手好闲的地皮无赖,乞讨衣食的遣归原籍或者京兆府下的州县。
宋皇后秀眉蹙了蹙,叮嘱说道:“有些百姓进城讨着生活,也不好总是驱赶出去,他们没有活计,难免是要啸聚山林,铤而走险,京中也不好逼迫过甚了。”
魏王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说道:“儿臣明白。”
坐在宋璟之妻沉氏身旁的魏王妃严以柳,在一旁听着自家丈夫和婆婆叙话,梳着云髻下的脸蛋儿上见着思索之色,金钗步摇更是一动不动。
魏王想了想,清声道:“母后,我想着金陵那边儿战事正紧,京中最近有着不少子玉的流言。”
“哦,怎么说的?”宋皇后心头讶异,轻声问道。
魏王道:“母后没有听说?最近一段日子,女真人勾结海寇登嘉定、上海等地骚扰百姓,而子玉在南省坐拥水师,坐视女真人烧杀劫掠,南省的一些官员都在弹劾子玉。”
其实,贾珩也是派了步骑前往支援地方卫所,只是保留水师的防守和拒止能力,并未与虏寇直面交手,但这些落在南省官员眼中,自是视而不见。
宋皇后柳叶秀眉之下,那涂着浅浅玫红眼影的美眸中见着疑惑,轻声说道:“子玉他这般做,许是有着什么深意吧?打仗上的事儿,也不好说吧。”
魏王轻轻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此事,儿臣也不知道,不过子玉向来谋而后动,许是另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