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捡个师弟,不见着还好, 一见着, 老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但叫他每日自己练习扎马步、棉捶与站桩,每日只吃饭、睡觉能见得上一面。晾了他小个把月, 到底吃人嘴短, 心里不踏实得慌。
一早晨醒来阳光大好, 趁着梵师傅做饭的功夫,她走进隔壁僧寮将人拍醒, 将他一路带到后院落满金黄的杏林之中,同他说,“今天开始练内息。”
长孙茂眼睛一亮,聚精会神的听。
她说, “内蕴, 外家称为定功, 内家称作身知。初练可强身健体, 渐而防病延年;略具形态后,可令其听凭你调运,催生真气,冲开点穴;进而,借力打力, 寸劲爆发;再则, 则可以令内力聚而有形……”
说到这儿, 她稍稍运力抬起双臂, 手心朝天, 于半空一顿。
长孙茂抬头,“嚯”地一声睁大眼——
头顶十尺内的缤纷落叶皆被无形之力控住,缓缓坠了半程,停住了。
叶玉棠一收手,杏叶复又飘飘荡荡坠落下来。
确保他是彻底来了精神,接着才言简意赅地,说起这枯燥的部分:“内力最初生于调息,存于丹田,这个不难,但难在如何运化、催生。因为内力游于十二正经与八脉奇经,则调运内力需‘威猛生之,收藏在内’。练功之时,倘或过快,则会动作与气血分离,不能力与气合,则涣之神采。”
她面对着长孙茂,十步疾退,一个趔趄。
长孙茂以为她将要跌倒,一步上前,想去扶她。
谁知她陡接两个后仰翻腾,稳稳立定,道,“这便是气血分离,涣之神采。”
接着又运出同等力道连推两掌。一掌慢,一掌柔,推出两片树叶飞出数十尺,后劲不足,打旋儿、飘荡,方才缓缓坠地,“过迟缓则气滞,贪秀美则流于浮,失之沉稳。”
话音一落,她转腕一掌,不偏不倚推得一片三角杏叶横旋疾走,钉入十数步外银杏枯梢之上。
长孙茂几步上前去,一手将那片杏叶扯出来,拿在手里瞧了瞧,赞道,“好……好厉害啊!”
叶玉棠道,“若学武功,正经师父们估计都会说,要先练基本功。弓步、倒立、扫堂、三角步、呆踝、马步冲拳,数月之后,方能开始学习招式。我觉得不对,习武至今,觉得从最初起就该练气,气乃是形与力之根本。”
长孙茂见过方才那几式,心中早已按捺不住,急急追问道,“如何练气?”
叶玉棠道,“中原诸派之中,入门之初,凝练内力最稳、最快当属太乙剑派为首。太乙剑派练气方法有两种:一曰云手。”
她进退左右各行数次,手势如同轻柔抚过云雀尾羽,道“云手三循,这一势叫做‘进在云手’。”
接着再行数次,左右手循环划圈,道,“二曰云环之势,需要有一身备五弓之用。”
长孙茂跟在她后头模仿。
她问,“记没记住?”
他闻言点点头。
姿势虽笨拙了些,意思倒也尽到了,记性更是不错,令她很是欣慰。
往后,她只叫他每日基本功后,将云手、云环各练上十数次。这人每日练到废寝忘食,险叫人以为此人莫不是转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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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过才十来日功夫,此人练功便渐渐浮皮潦草起来。
有过七八天,终于耐不住性子。叶玉棠前脚出门,便跟被人抽了筋剥了皮似的,瘫在卧佛像边晒着太阳打盹。见叶玉棠打水回来,立刻又正了形,有模有样的马步出拳,远远儿的、故作乖巧的将她叫住,“棠儿——”
叶玉棠不搭理他,径直将两桶水挑进屋里,倒进厨房大水缸里。
他长手长脚大高个,屁颠儿屁颠儿跟上来,垂着脑袋问她:“棠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武功招式啊?”
她眼瞅着大水缸里还没过半,一手拎着两只水桶走回后院,又寻了两只水桶出来,道,“今日同我去打水。”
他抓抓脑袋,不明所以,“哦。”
她单拎着两只水桶,打后院出了门去。
长孙茂两手拎桶,跟了上来。
她步子轻捷,看着不快,实则极少有人能跟得上。
长孙茂碍于脸面,不肯开口叫她等等自己,在后头一路小跑,看着很是好玩。
七拐八绕,到了石门泉打好水,又轻车熟路,沿梯道上山返回。
上山途中,长孙茂累的手酸腿痛,摇摇晃晃,走几步歇几下;而她在前头脚步轻快,走上一段儿梯道,回头见不着他,还能停下来等他一阵。
待回到寺里,他命都去了快半条,靠着莲花石柱,说不出话来。
叶玉棠不声不响将他脚边洒了一半的两桶水拎进厨房,倒空了又搁回他脚边;接着将自己满满水桶倾进水缸,拾起两只扁担,扛在肩头,立在屋檐底下仰视他,问,“继续?”
长孙茂道,“还……还来?”
她道,“不然你以为,两京公子哥夜夜都能洗上的热水澡哪儿来的?”
他哑然。
她道,“歇好了,告诉我一声。”
长孙茂脸都快没了,只道,“歇好了。”
她也不多话,一低头,将两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