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长孙茂相识的过程,纯属是他个人厚着脸皮的一厢情愿以及死缠烂打。
和此人渐渐熟络起来,同这座姑苏城,同寒山寺,同慕容宏通、寒山子,同裴若敏,同写信给师父的请战人,均脱不开关系。
其中最重要的事物,她觉得当属金玉楼、以及那柄神兵——长生。
当夜在码头泊了船,叶玉棠并未与众人落宿城中,而是趁夜出城,上寒山寺赴约。
置信人是苏州葡萄酒商杨存义,叶玉棠称其杨翁。
师父大致同她讲过这人来历:此人乃是前朝王室旧部,同寺中僧人寒山子关系甚笃。坊间传言寒山子乃是滕王杨瓒幼子,因厌倦皇室纷争,故早早遁入空门,隐于苏杭。
不过这类传言可信度多少,仍有待考究。
杨翁奉了热茶,直截了当禀明用意:
递送拜帖请战师父弘法,其实并非其本意。
而是吐谷浑高手,慕容宏通,年年造访姑苏,想要向寒山子请战。此人武功高强,递来封封书信具是鲜血所书,请的乃是“生死战”。
而寒山子早已避世远游,杨翁几次三番代为推拒,慕容宏通以为此乃寒山子避战的托词,皆不依,并出言毁谤,说“当年宋云度流沙,向我吐谷浑国借阅佛法三卷,不曾归还。如今这三卷佛经便藏于寒山子处,还请寒山子今早归还,免多伤人命。”言语之中饱含威胁之意。
杨翁手头密探打听得,原来这慕容宏通满门都曾丧于滕王之手。此人潜心修习,终成吐谷浑一代高手。可是再出山之时,杨隋早已覆灭,滕王薨逝多年。此人便不知从何处打听得,寒山子乃是滕王唯一在世遗孤……
此人一心复仇,可是寒山子踪迹都寻不着,说给这慕容宏通听,他又不信。
其实叶玉棠自己也是不信的。她估摸着,其实是寒山子功夫定是不及这位慕容宏通,杨翁不愿他被人所伤,故托词去请她师父,来假冒一下寒山子。
师父此生不再动用武功,故不可前来。却又思及吐谷浑背靠吐蕃,此论战非同小可,便同杨翁商议妥当,叫叶玉棠前来扮作寒山子弟子,接了这慕容宏通的战书,但不论生死。
为让这事更显可信,杨翁向慕容宏通递出信件的同时,也将寒山子唯一僧宝——“除恶业”暂且交由她掌管。
除恶业乃是一柄周身漆黑的齐眉杖,上头推光漆了鎏金的蔓草。
此杖轻重不匀,大抵是照着寒山子喜好所铸,叶玉棠并不十分用的惯。慕容宏通约莫十五日上下便能抵达,故杨翁请她这些时日将除恶业带在身边,一来方便她熟悉兵刃;二来,也免慕容宏通接到消息后,遣暗探留心于叶玉棠。
杨翁虽在苏州生活了多年,同她交谈时仍是一口正音,所以交流起来还算顺畅。
不过她仍在寺中耽搁了两日有余。只因与杨翁一同前来的两位僧人,皆是寒山子友人,见她年轻,不信任她可只身肩负与慕容宏通这一战,非要与她过过招。酣战了足足一日有余,直至隔日清晨,方才放过她返回姑苏城中。
天还未亮透,跨入客栈大门,客店大堂灯火通明,长孙茂与裴若敏两人在一张八仙桌上玩掷骰,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也不知长孙茂说了什么好话,裴若敏整个像被长孙茂点了笑穴似的,笑得喘不上气,搞得叶玉棠以为外头有只母鸡在报晓。
叶玉棠看的纳闷,心道,两天不见,果真饮食男女,进展这么迅速?
但若单看裴若敏,倒又不像。
回屋同向师妹起这事,原来那天,他们四人与叶玉棠拜别之后,在码头上遇上了郑婕同她师兄。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看起来甚是亲密。长孙茂看在眼里,尚且还没说什么呢,裴若敏就为他打抱不平起来,趁着人多,叫郑婕同她比试。郑婕自然不是她敌手,十几招内败下阵来。
裴若敏接连挑战了她三次,下足了郑婕脸面。
裴沁当时没说话,转头就问她,“你这出闹得是什么?初入江湖,见个略平头正脸的公子哥情场失意,就心里过意不去,替别人路见不平起来?”
长孙茂见姑娘待自己这么好,自然不肯让她为自己受委屈。不及裴沁责问完话,当即策马将若敏带走。
此人也是会逗小姑娘开心。
当天晚上,给她买了一堆金银玉器,又带着她在姑苏城里玩了一整宿,直至天交三鼓方才回客栈。
裴沁一宿无眠,逮着她问,“你喜欢他什么啊?图他给你这女侠买些花啊翠的簪头顶上?”
裴若敏当时急急撇清,“谁喜欢他了?”
第二日,两人天没亮又出了门。
那天,长孙茂在兵器铺里头给她买了柄《神兵宝鉴副册》上小有名气的双刀。
那双刀尽管只是小有名气,好歹也值三百多两银子。哪怕是她几位师姐也不曾拥有过这么贵重的兵器。城内江湖少年众多,见她有此宝器,都眼红不已。
裴若敏携着她小弯刀,和长孙茂在姑苏城内招摇过市了一整日,深怕有人没有看见她和她的弯刀,以及她的俊俏金主公子哥。
长孙茂此人呢,有小美人在侧,更是将要跟叶玉棠学功夫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