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渊身为玉泽国的大王子,何曾当众受过这样的羞辱,当场就要和赵靖玉翻脸。
他的随从单虎及时劝阻了他,低声提醒他:“大王子,咱们是有任务在身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慕渊一手捂着鼻子,连做了好几个粗重的深呼吸,方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用另一只手搭在胸前向赵靖玉陪礼道:“太子殿下勿怪,我们草原的人……”
“你们草原的人性情粗鲁,是吧?”赵靖玉深深蹙眉,对这句话反感到了极点,“做客人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觉,你们要粗鲁就回草原去粗鲁,我们大周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容不得对女人不尊敬的莽夫。”
慕渊被他一番抢白,古铜色的脸隐隐有些泛红,说了句“得罪了”便讪讪坐回到位子上,不再言语。
其余属国的使臣都被赵靖玉的怒气震住,尽量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响,省得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
宋万基看着差不多了,便笑着打圆场:“太子从小没受过约束,被定远侯宠坏了,脾气有点大,诸位多担待。”
定远侯:“……”
这是怎么话说的,孩子平了南召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是我教子有方,现在倒来怪我把孩子宠坏了,要不是有你这个亲爹在后面撑腰,他敢这么横吗?
使臣们也不敢不担待,纷纷说太子殿下天生的皇家威仪,气度如虹,震慑四方。
慕渊听得直想吐,在心里骂他们一群马屁精。
宴席结束后,慕渊回到驿馆,越想越憋屈,责怪单虎不该拦着他。
“他自己身上不也流有草原的血吗,凭什么做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瞧不起谁呀?”
“哎哟,我的爷,这话可不敢乱说,当心隔墙有耳,被那位听了去,只怕又要大发雷霆。”单虎压着嗓子说道。
“怕什么,我又没说错。”慕渊粗声道。
“错倒是不错,可七公主被老王上从慕氏除名流落在外,直到死都没受过王室半分接济,你觉得他会因为那一点血缘就改变对咱们的态度吗,激怒了他,对咱们的计划有什么好处?”单虎道。
慕渊气哼哼地闭了嘴,一拳打在几案上,几案”咔嚓“一声破了个大洞。
“那个凤命之女,明天你去给我打听打听,看在哪里能见到她,我对她好奇得紧。”
单虎:“……是!”
赵靖玉当众羞辱慕渊的事,苏锦城回家后就告诉了谢南嘉。
谢南嘉得知赵靖玉为了维护自己,把慕渊的鼻子都砸破了,一面怪他火气大,一面又很受用,心里美滋滋的,假意告诉苏锦城,让他转告赵靖玉,马上就要大典了,别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乱惹事。
苏锦城看她嘴角掩都掩不住的笑,嗤声道:“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谢南嘉嘿嘿笑起来:“不是,我觉得他砸得好,就是下手太轻了。“
苏锦城:“……”
他就说,这丫头怎么可能一下子变仁慈了。
当然,这倒不是说她心眼坏,这坏得分对谁,对平民百姓,她还是很善良的。
比如眼下,为了庆祝太子册封,做为太子的岳家,他们镇国公府本来是要请舞龙舞狮队和戏班子在城里庆贺十日的,后来妹妹说,舞龙舞狮唱戏也就热闹一时,有这钱,倒不如搭几个粥棚,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生活困窘的百姓,这样既造福大众,又能为自家挣个好名声,还能顺便为太子积福。
听了她的建议,家里人一商量,干脆两样都操办起来,既要热闹,也要施粥,老夫人还特意命苏家兄弟亲自去粥棚负责施粥,好在百姓和圣上面前都能博个好名声,为今后的前程姻缘铺路。
谢南嘉闲着没事,每天也要去几个粥棚转一圈,露个脸,虽说这样有些做表面功夫,但世上谁能没有一点私心呢,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别人连感恩都不知道恩人是谁,她既然跟了赵靖玉,自然处处都要考虑得长远,提前为自己积累些好名声,以后在那个位子上也好服众。
云舒自打主动放弃了婚约之后,莫名其妙地和谢南嘉亲近起来,说自己在侯府住着没意思,赵靖玉现在又没时间给她置办宅子,就一天到晚跟着谢南嘉四处逛,像个跟屁虫,甩都甩不掉,有时还会强行留住在谢南嘉的添香居。
婚约的事谢南嘉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就任由她跟东跟西的,有时她兴趣来了,还会帮助忙煮粥施粥,打个下手什么的。
这姑娘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性格是真的爽利,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很喜欢她,渐渐地就把最初对她的成见给抛开了。
唯独一个对她态度恶劣的,就是程志业。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头一回和云舒吵架没吵赢落下了心病,每天变着法地找着云舒吵架,云舒跟谢南嘉去施粥,他也跑去施粥,和云舒一人一只勺子给人分粥,云舒盛得稠了稀了,动作快了慢了,他都看不顺眼,非要叨叨一番,等到把云舒火挑起来了,他又吵不过人家,自个气得像鼓肚子蛤蟆。
云舒觉得他莫名其妙,就私下和谢南嘉抱怨。
谢南嘉说,通常一个男的对女孩子没事找事,无非就是想引起女孩子注意,程小公子可能是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