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也从不敢向你提及,造成咱们如今这一局面,其中,他功劳最大,不,应该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呵,他不敢,是吗?”
“晋王殿下!周牧禹!”
关承宣最后一丝清明理智彻底崩盘失控。上前,猛地抓扯住男人衣领,狠声道:“信不信!就算你现在是皇子王爷,我也照样敢挥你一拳头,就像当年咱们在书院做同窗,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被我踩在鞋跟底下……”
“王爷!……大胆刁民,你放肆无礼!”
场景顿时便乱了。几个锦衣侍卫听得动静,忙进来各自从腰间抽刀拔剑,周牧禹朝那些锦衣卫淡淡摆手,示意他们下去。顾老爷子气得又咳喘起来,手杵着拐杖,面皮红紫,就像要断气了似的。“你,你们……”
顾老爷万没想到,今日,本是想给这周牧禹一个下马威和颐指气使,却到这种失控和无法猜想的局面。
顾铮忙过去,“爹,你怎么?爹……”
关承宣神色一晃,这才又清醒过来。也忙过去。“伯父,顾伯父……”
周牧禹亦是微一失神愣怔,他眼明手快,赶紧冷喝开顾老爷身边那两个正忙得手足无措的男女,示意其中一锦衣卫道:“快!去倒杯水!”
顾老爷的病犯了,这次,却是犯得急疾可危。两个锦衣卫迅速找地方倒杯水,周牧禹忙将顾老太爷手中紧紧拽着的一个蓝色药瓶夺过手里,他知道这顾老爷拽着这个瓶子想做什么,恨不得马上砸他头上。他赶紧打开瓶塞,倒出两粒黑褐色药丸子。然后喝斥命令老太爷赶快服下。
顾铮也立马懂了,关承宣哪里顾得上还和这个男人去撕扯。也忙道:“伯父,药,你快服下,快服下……”
顾老太爷垂老沧桑的眼底却沁出一丝丝水光。
他把唇部和牙齿闭咬得死紧,不仅回忆起,曾经,在江南打天下时,何等的威风煊赫,如今却被两个小晚辈又欺又哄又骗,真真可笑,何等悲哉!
关承宣道:“伯父,府上的事情,以后晚辈慢慢给你解释,我不是有心要骗你的,你先吃药,娇娇不能没有你啊!”
周牧禹道:“你一口一声爱自己的女儿,曾经,为了你女儿,你无视一个男人的自尊,把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又是强迫,又是威胁地绑着来做你上门女婿,怎么,您也知道有自尊骨气了?蝼蚁尚且偷生,娇娇一个弱女子,我何尝不知她如今还厌着我,又何尝想要收受我所赠送的东西……她尚且能放得下,为了您,这些脸面傲骨都能折下,难道,让你好好活着,就那么困难?你要是死了,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今后母女,又该怎么办?”
顾铮忽然哭出声来。
她从来不会遇事去哭,从和周牧禹和离之后,想是已经眼泪流干净了,天大的事,在她眼里都是小事儿。那会,生苗苗时,有产婆说她胎位不正,可能难产,她疼得那么骨头碎裂,硬是强逼着自己咬牙挺过来。
可如今……
周牧禹这间间断断的一句……
顾老爷闭着眼睛,老泪纵横,潸然糊满一脸。他还是把那药丸子给吞了。
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