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耐着性子等了小半个月,才不慌不忙地联系了萧衍行身边的人。事实上,隋家的车队一进凉州府就被萧衍行的人监视了起来。萧衍行并非是怀疑隋家,而是进入了他的地界,他自然要谨慎。任何异动,都有可能发生在细微之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道理是人人都懂。却不是人人都能警醒的。再来,皇帝的平冤诏书已下,皇长子却没有返京。这件事不仅仅萧衍行一脉的人震惊,不少盼着萧衍行复位,将现太子萧承焕顶下来的朝臣也表示了不解。他们不停地上书诘问皇帝。皇帝找不出安抚的理由,只能留中不发。但这个阵仗闹得有些大,皇帝难免就会心虚。萧衍行这段时日,正趁着皇帝心虚,朝堂上下群臣激愤。萧衍行这么多年头一次给京城上书。他以一个在边远地区担惊受怕受尽磋磨的口吻描述了西北如今境况的不安定。并以暂时不返京做交换,请求朝廷允许他养护卫保卫自身的安全。向皇帝请求了一万名私兵名额。萧衍行言之凿凿,且西北前段时日确实发生了战乱。如今边境确实不安全。可大庆史上虽然有过藩王,也会给一些皇室子弟赐封地。但一直是不允许豢养私兵的。即便是有,也都是极少数的名额,不超过五千的数量。但这些人向来不被称之为私兵,而是以王府的护卫来论。萧衍行这一万名私兵的名额,可以说是严重超了标准。可皇帝本身就心中有亏,八年前的案子已经翻案。中宫嫡子的身份都已经恢复。按照祖宗规矩和大庆的礼法,这太子之位就应该原原本本地回归到萧衍行的头上。是他先打破了祖宗立嫡不立庶的规矩,也无视了律法公平,强行不允许萧衍行返京。此时倒是没有斥责萧衍行狮子大开口的立场。可没有立场不代表不生气,皇帝收到这份上奏,气得差点没把大明宫里的东西全砸了个干净。太监宫人们,没有一个敢劝。这事儿是朝堂大事,敢私自论一句都算是逾矩。他们除非是不想要小命了,才敢对太子和皇长子的事情指手画脚。皇帝在宫里气了一场,咽不下这口恶气,扭头又去了后宫。如今后宫盛宠的人换了,从一开始的叶慧琼到灵妃吕黎,如今又变成昭妃。昭妃的肚子一日一比一日大,眼看着就要临盆。她的性情却还是保持着小姑娘的天真烂漫。对外头的大事漠不关心,就喜欢拉着皇帝摸孩子胎动。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活泼的很,每次皇帝伸手去摸,总是很给面子的踢一脚。皇帝不管有多憋屈的火气,被昭妃这插科打诨的一带,很快就平静下来。“……这小家伙是不是过于皮实了?这脚劲儿!”劲儿还不小,踹一脚能吓一跳。皇帝年轻的时候其实不怎么关注这些个妇人,也没在意过妇人生产。叶慧琼生了那么多胎,他也就偶尔来看一看。每回见,宫妃们都打扮得极为精致,除了肚子大一些都看不出其他。似这般被人拉着摸胎动,他还挺稀罕的。“估摸着是随了臣妾,臣妾打小就皮实。”王如意笑得一脸得意,“皮实点好,长大了身体强壮。不管是男是女,臣妾都会教它骑马!到时候一定会很好玩!”她说的天真烂漫,皇帝被逗笑了:“都当娘的人了,还想着玩?”“当娘的人怎么就不能玩?”王如意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灵动的像山林间的小鹿,“臣妾的娘就经常骑马。她马术可好了,比一般男子都强!”皇帝见她说的起劲,也不故意的打断她。听着也挺热闹。烦躁的心情在兴庆宫待这一会儿就好了很多。他难得坐下来,有那等闲心陪王如意用了午膳后,还特意陪她午歇了片刻。睡醒以后,精神抖擞地离开了兴庆宫。他走后,各种赏赐如流水一般赐进兴庆宫。如今王如意是还没生,若是生下来了,情况还不知如何。若是个皇子,指不定能爬到四妃之一的位置。后宫不少宫妃咬碎了银牙,却也没人敢对兴庆宫龇牙。王如意爬到如今的位置,不比贤妃她们低一等。甚至因为受宠,风头俨然盖过了这些早已无宠的老宫妃们。王如意已经不是去岁才进宫的新人,现如今,连吕黎都要避她的锋芒。曾经各宫安插到她身边的钉子,被她以各种理由拔出了。王如意吃一堑长一智,借着怀孕,早早地问皇帝要了人。将身边伺候的宫人换了一个遍。她宫里伺候的宫人,基本都是她的人。人都是这般,看菜下碟。王如意得势,她身边的人就都是好人。“主子,可要吃些荔枝?”这荔枝是南边跑死了好几匹马送进宫来的,又甜又水。宫里头不多,次次就那么几筐,但内务府总紧着兴庆宫送。王如意在去岁以前是没吃过荔枝的,头一回吃就喜欢了。此时闻言立即来了兴致:“哦?有新到的?”“自然是有,云里先给兴庆宫送了一筐,奴婢拿井水湃过了。”六月里还不算是特别热的酷暑,但已经有人热的受不了的,比如王如意。王如意怀着孕,火气旺盛,总觉得躁得慌。不过御医看得严,不给她用冰釜。王如意就只好吃这些井水湃过的水果。兴庆宫这边想吃荔枝就有,吕黎那边却是渐渐发现她连多吃盘荔枝都难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吕黎一开始的起点太高,以至于哪怕落后一点,她都承受不了。这后宫也并非她一个人不能少吃荔枝,大家都能接受,偏偏吕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原先还想矜持一二,到后面发现自己矜持,皇帝只会更对她视而不见。吕黎便再也骄矜不起来,倒是开始学会邀宠了。而后她便发现,皇帝对她有种奇怪的恶劣态度。她端着姿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