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对面沉默了很久, 紧接着,裴寒舟的声音才不甚确定地传来:
“……你说什么?”
她想,这通电话对他而言或许是很突然, 尽管在她心里已经提早酝酿了很久。
她不意外,她的身体也不意外,如同明白偏差过后事情终究会走向这一步, 就连脱口而出时都没有哽咽一下。
林洛桑捂住听筒咳嗽了两声,清掉嗓音中的疲惫和沙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无理取闹,尽量平静地复述道。
“我说,想和你谈一下离婚的事情。”
“你认真的?”
他的呼吸声好像还是很稳定,带着常年立于刀刃上临危不乱的分寸感, 可又多出了几分她辨别不了的情愫。
她甚至能想到他此刻的模样,应当是微蹙着眉, 近乎质问一般地逼近, 连气音都被浸凉了两分:“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你现在是不是很忙?”林洛桑听着他那边的外语交谈声,寡淡地牵了牵唇角,轻声道,“我们见面再说吧,你先好好工作,我不打扰……”
他咬牙切齿地反问:“你这样让我怎么工作?”
“不是什么大事。”她抿了抿唇,“你忙完自己的事情再考虑一下就行。”
话题难以启齿,她不知该如何抵抗男人步步紧逼的问询, 只能在说完后迅速按下了挂断。
通话结束后的很长一阵子,她只是坐在宽阔而漆黑的卧室放空, 好似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
一头乱麻, 想什么都想不清楚,她打开微信,问盛千夜和纪宁:【你们睡了吗?】
凌晨两点多,不知道她能找到的有几个。
十几分钟后,纪宁的回复传来:【刚收工,怎么啦?】
林洛桑:【没什么,问问你们在哪。】
纪宁:【我还在Y市,千夜已经走了。】
她倒回枕头上,朋友的回复给予了她一定的安全感:【酒店在哪儿?今晚收留一下我吗?】
纪宁很快发来一个地址,然后问:【怎么突然不在家睡了?】
【出了点意外状况,等会儿告诉你。】
纪宁发来一个小熊OK的表情包,道:【我肤质和你不一样,你记得把你的护肤品和衣服带上哦。】
林洛桑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回复道:【嗯。】
没一会儿,纪宁的消息又发来:【这儿刚好有车,我来接你吧,很晚了。】
纪宁没想到她发来的地址是在家,下车接到她时还奇怪:“我以为家里是出了什么问题进不去,你才会找我睡的。”
又探头往她身后看了几眼:“什么情况,裴寒舟呢?”
“他不在家。”林洛桑说,“而且我刚刚跟他说了离婚的事。”既然都提离婚了,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一点,更何况刚做了那么长的梦,她也想换个环境转移注意力。
她手上滚着个大箱子,和纪宁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走到车门口时纪宁才反应过来,转过头骇然地看着她:“你刚说什么?离婚??”
“不是吧,这才过去多久,你动作这么快?”
“刚刚一时上头,”林洛桑压了压混沌的脑子,“很奇怪,我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也有心理预期,但这会儿又隐隐约约没想明白……”况且做了那么有真实感的一个梦,她的应激反应已经抢先替她做好了一切决定。
“晚上了,是这样的,你还是先休息一晚再说吧,”纪宁深知这时候不适合讨论人间奥义,道,“走,上车。”
“你觉得我离――”林洛桑才说出口五个字,车门一拉开,看到副驾驶上的男人,懵住了。
“这……”
纪时衍回身朝她颔首致意,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大箱子:“用不用放到后备箱?”
“不用不用,”她赶忙摇了两下头,看向纪宁,“司机……怎么……”?纪顶流怎么大晚上跑过来给她当司机??这合适吗??
纪宁摸了摸鼻子,也有点说不上来,小声道:“我刚找司机被他看到了,他就说刚好自己睡不着,出来开开车。”
林洛桑:?
这种理由你也信?
“他怎么会看到你找司机?”
纪宁回答道:“就,我的新戏他不是监制吗,大家在片场偶尔就会碰上什么的。”
林洛桑启了启唇想说什么,转念一想自己这感情还没搞明白呢,就别去掺和别人了,遂点点头,爱怜地摸了摸纪宁的脑袋。
四十五分钟后,由纪顶流担任司机的车程结束,二人被送到酒店门口。
一番道谢后,她们下了车。
这会儿的街上没什么人了,空空荡荡冷冷戚戚,她和纪宁缩着肩膀在便利店买了两袋热牛奶,这才回了房。
脱下最外面的羽绒服和毛衣,林洛桑浑身上下只剩一套睡衣,她安稳地躺倒在纪宁的大床上。
纪宁看着她的睡衣,又皱了皱眉头:“你是因为要过来所以提前洗了澡,还是本身已经睡过一觉了?”
“睡过了,”她说,“因为下午太冷,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洗完澡之后,纪宁浑身柠檬味儿地钻进被窝里,林洛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