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的话贾赦不敢答, 也不能答, 老头子身体都这样了, 还是别刺激他了。
平心而论,将来有一天自己儿子也如此混账,那他怎么办,想不出也想不到。坐视不管,那珠儿这个侄子怎么办, 好好的孩子,就这么被亲爹毁了, 他贾赦第一个不答应。
“儿子去瞧瞧珠儿, 二太爷来了您和他自个商量。”
子不教父之过, 父母还在, 他做长兄的想教育弟弟也没立场,名不正言不顺,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贾赦说着话, 等大夫开好药方也跟着一起溜了。
夫妻二人忙了一夜没合眼, 回到东院看着三小只在正房睡得正香。
得了, 连睡觉的地方都叫人给霸占了,排排躺的还说梦话。
二人无奈一笑,沈暳努嘴低声道,“咱们去东厢眯一会儿, 等会儿就该去请安了。”
贾赦本想答应下来,看到侄子头上还有伤,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别,一家子挤挤也挺好,我怕孩子心里再留下疙瘩,都是……作孽。”
偌大的拔步床,两个大人三个小孩也不挤。
沈暳耷拉着眼皮,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劳什子规矩,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躺在中间的贾琏早就醒了,就是没睁开眼睛,等众人都睡去,他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偷看。
左看看,里面是大哥和娘亲,右边是二哥和爹爹。也不知道夜里发生什么了事儿,原本该趁着过节回西院的二哥受了伤,爹娘也一夜都没回来。
不管怎么样,一家子都在一起,这样真好。
好什么好呀,赶来给外甥送礼的王子胜看着贾政的猪头脸就来气,大年初一得了个外甥女,喜庆啊。结果不用问,催产的,还是妹婿干的,这他娘的有气也没地儿撒啊。
“王,王少爷,我们家二爷可不能,不能再……”
“少爷。”
王家管事拉着自家主子,生怕他在这个时候犯浑。
虽然是姑爷不地道,可真要追究起来,嗨,说出去指不定谁家更丢人,当奴才的也要脸面呐。
“走,去东院。”
好歹顾忌发小脸面,王子胜收敛凶相忍着没出手。
看他贾政全身没一块好肉,估摸也是被恩侯收拾的不轻,今儿就饶他一回,也算没伤了两家和气。
贾赦是真挺愧疚,上回是王家女不行,这回……
一来一回也算扯平了,发小二人心里都不得劲,怎么自家弟弟妹妹就那么不省心。
憋气,王子胜蜷成一团鼓着脸,目光直愣愣盯着锅子,“幸好这俩凑在一起,也没祸害别人。”
听他这话贾赦原来郁闷的心情去了大半,别说,话糙理不糙,幸好没祸害别人,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王子胜幽幽一叹,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手指划抠上窗户贴的剪纸,“你也别顾及我们家,我那妹子我知道,虽是嫡女还不如远嫁金陵那个。该怎么就怎么来,珠儿你养得好,也就尽够了,真的。”
发小人品贵重,就他所知道的,真没一个人说贾恩侯这人不地道。别人尚且如此,自己更不用担心发小亏待了外甥。
“珠儿可是要喊我一声大爹爹。”
贾赦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收了笑颜,他抬手给王子胜斟酒,“我们家那个也不省心,过了初三就送戒律堂。书也别读了,全是白费,先关起来教教怎么做人。就是弟妹,你们家怎么个打算,愿意跟着还是待在府里,孩子放府里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让我想想,要不然家里有的闹。”
“行,不急。不过可说好,戒律堂可在深山里,进去一年也不出来一次。”
“怎么。”
王子胜给他弄糊涂了,怎么还不在城里,那妹子跟去受得了。
“那个地方是给犯错的族人悔改的地方,种田下河什么都得干,当然了,弟妹去了不用下田,做饭烧水缝缝补补少不了。”
其实,其实是个洗脑的地方。
别以为这年代就不讲四德五美八荣八耻,当初拟定条款,族里可是全票通过。
这事儿贾赦当然不能告诉王子胜,反正要吃苦就对了。
王子胜也不问了,他回去知会太太一声,估计妹子是吃不了这个苦头。
留在府里就留在府里,左右儿女双全,发小也不能亏待了她。
二人吃了一顿开年饭,贾赦将人送走之余不免松了口气,幸好老爷子答应将人送走,再这么下去,耐心都要被磨光了,兴许哪一天真就把贾政扔去挖煤矿。
贾代善似乎也察觉大儿子引而不发的不满,初三这日天不亮就把人送走。
两个儿子,一个翅膀硬的折不断,一个连羽毛都没长齐,要是二人稍微匀一点,他这个当爹的也不用这么为难。
小儿子也该吃点苦头了,但愿这一去真能洗心革面,也不知道何时再见。
新年过的马虎,贾老太太再是看不过眼,特地让人去外头买上许多烟花备下,只等十五元宵再重新过个吉祥年。
吉祥不吉祥贾赦不知道,反正近来他一直带着仨小子往外跑,经过几日才肯定侄子没留下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