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外嫁女, 等她走了,儿子未必愿意因为女儿和外甥撕破脸。
小辈中大孙子最宽厚,守成有余开阔不足。二孙子天生坏了性情,是个心眼窄的, 小孙子那是个冷情冷性的, 纵使有点本事,对着出嫁的姑母又能有什么情分。
“我别无所求, 只盼你们各个都好好的, 孩子,能答应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太太吗。”人越老越心明,史老太太恳求的望着这个出息的外孙。
贾赦撇过头,久久没有说话。
至始至终他对贾母都无仇恨,只是亲近不起来。可贾母的行为, 望着他的时候, 那淬了毒的眼神不作假。
他真不明白, 为何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赦儿。”史老太太喊道, 不禁剧烈的咳了起来。
贾赦连忙帮老太太拍胸,从藤箱里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喂着她,待稍作平静, 他深吸了口气才笑道:“您的话孙儿记下了,放心罢。”
“好孩子, 委屈你了。”史老太太心中有愧,拉着外孙的手轻轻摩挲,片刻后才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道:“今儿你来外祖家拜年, 我也没多瞧孙媳,待会你把东西带回去,就当是给小孙孙攒家底。”说着也不让人拒绝又道:“可不许推辞,那是我老婆子给小孙孙的。”
老太太今日说了这么些话颇费精力,说着已显出疲态。贾赦含笑答应,招来丫鬟服侍老太太躺下。见她安稳睡去,他又守了一会才去赴宴。
傍晚时分回府的路上,沈暳为难的皱眉,“老太太这礼也太厚了些,只怕不合适。”没瞧舅母和嫂子看她的眼神有多复杂,隐忍而克制,像是随时都要冲上来撕了她似地。
“这些东西不能动,都好好收着,合适的时候给舅舅送回去。”贾赦拍拍妻子的手,盘算起外祖母的话。
由始至终,他也没想过对贾母怎么样。
贾母曾对老太太动过杀心,老太太岂能饶了她。
而他自己,明明清楚这些,就因为占了‘贾赦’名头,不得不在中间周旋。老太太能因她生了‘贾赦’出手顾忌,贾母可不会因为儿子顾忌什么。
何况她手太长,想动的可不仅仅是东院。
“夫君?到了。想什么走神?”沈暳担心的看着丈夫,怎么去了一趟舅家反而心事重重,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在想一些朝堂的事。”贾赦咳了一声,率先跳下马车。
沈暳坐进轿子才皱起眉头,舅家留太太侍疾并非大事,只是老太太那边……还有她这个做儿媳的,又该如何行事。侍疾总有个长短,舅家那边也没透个口风,现今是她掌家,怕也得跟着张罗。只怕还得和老太太做个商量,才好完全不让人笑话了去。
夫妇两人各自思量,请安时不约而同留了下来。
贾老太太瞧着孙媳摸样,到底年轻藏不住事,反倒主动开口,“该送的得送过去,别让人笑话了去。”
老太太这么一说,沈暳心里也有了数,她羞涩道:“孙媳处事不周。”
“唉,都是年轻过来的,难免有不周之处,你别放在心上,只管好好保养身子便是。”贾老太太现在对孙媳满意的不得了,又怎么会挑理,她只宽慰道:“你舅家亲戚多,来回一趟也乏的紧。你们院里也有小厨房,就别再多跑了一趟了,好生歇着才是正理。”
“蒙老太太体恤,孙媳去换身衣裳就过来陪您。”
“去罢,我这儿有什么要紧。外头天都快黑了,你大着个肚子反倒不便。我正想说呢,往后请安也免了,有事打发人过来便是。”贾老太太非常坚决,还有什么比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既然老太太发话了,你应下便是。”贾赦顺着老太太的话道。
沈暳只好应下,回去再慢慢盘算。
等她回去,贾赦才和老太太说起外祖家的事。
“你太太要是有亲家一半明白,何至于此。”这些不过老调重弹。儿媳因为她养了大孙子和她这个婆婆生嫌隙,转而对自己的亲儿子生嫌隙,她是再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可理喻的蠢妇。
贾老太太长叹,却没说什么。
贾赦明白,这是老太太默认了。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年假一销,该做的事一点也不能落下。
新年刚过,同僚还没从假期抽身,都是一副惫懒摸样。
做的事情也很有趣,荷包上挂着各色干果,水壶里藏着佳酿,修起书来跟聚会似地,嘴里还言之凿凿元宵将至又该放假了。假期后症候群,就连贾赦也不能免俗,上衙时还偷偷带了点肉干与大家分享。
馆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自个还吃着上供。
文武百官翰林上下混日子,转眼就混到了元宵前一日。
这日王家宴客,王子胜在单独开了一桌,三两好友园中炙鹿肉。趁着其他人在园中赏梅,他推推贾赦,背着手往另一边的暖房走去,“你听说了吗?”
不明不白的。贾赦扭头看他,翻了个白眼。
“就是…就是,”王子胜挠头,跺跺脚道:“就是咱们两家联姻之事。”
“你怎么看?”兄弟的婚事,贾赦可不认为自己能做主,想起未来的七彩石,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