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姓什么?”
“我姓顾,顾七。”
书生回身,顺着未落实的院门,看向远处的浅月:“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阿七往后叫我风清吧。”
还真是个书生,取个名都要掉书袋。
顾七神色木然:“谁让你叫我阿七的,不懂规矩的书生。快关门!”
......
小厨房里,三人聚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尴尬。
顾七轻咳了下,一本正经道:“这是我新找的账房先生,家里不是还有一间空屋子么,收拾了先给他住吧。”
“只是账房先生啊。”顾大年闻言松了口气。
只回神后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这瘦瘦长长的年轻陌生小后生,总觉得有些不妥当:“你娘你哥嫂还没找着,家里就咱们父女两,留个账房先生在家里头住,怕是村里人会说闲话。”
顾七蹙眉:“这有什么闲话可说,便说他给了银钱,全当是借住了。”
顾大年脑门子直冒冷汗:“就说是你娘那边的远方侄子吧,来咱家帮忙的,是你表哥。沾亲带故,村里人也不好说什么。”
“......”顾七默然。
怎么平白又多一亲戚?
“随你吧。”
顾大年去收拾剩余的空房间,顾七拿了纸笔递给风清:
“书生,先写个对子,吉利些的,过两天开张好用。“
“只有这支笔吗?”清风接过羊毫小长峰有些茫然:“这笔不适合写对联。”
顾七蹙眉:“没有其他笔了,家里头现在也没有红纸。
你且先随便写,就看看是不是真书生。若是你写的好,纸笔往后我再去镇上给你买。”
风清乖巧的点了点头,开始磨墨,
顾七看了一眼,觉着这人大概真伤了脑子,怎么看怎么傻。
......
这边风清磨完墨,很快便提笔在纸上书写起来。与之前看着傻气呆愣不同,似乎在提笔的一瞬间,风清整个人身上仿佛多了一层说不清的气韵。
就连其手中最寻常的一支小长峰此时看上去也好像凭空多了几分锐气,宛如一柄利剑一般。
顾七一顿,再看向风清时的神色不由认真起来。这书生还真有些古怪。
尤其是那张脸,明明从前没见过,却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已经写好了,阿七你看看。”
顾七愣神间,风清手中的笔已经停了下来。
等再抬头看时,去见其微垂直眼睛,说话声音温和清润还带着几分腼腆羞涩。
哪有什么气韵,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傻。
顾七觉得有点辣眼睛,避开风清的视线,低头看纸,却见至少写了两幅对子
[满面春风喜迎宾至,四时生意全在人为]
[祝开门大吉喜看四方进宝;贺通道成像欣期八路来财。]
笔饱墨酣,颜筋柳骨,这字确实写的非常好,寓意也吉利。顾七满意的点头:“你被录用了,以后你就是顾氏商市的首席账房先生。”
风清闻言耳尖又红了红:“谢谢阿七,我会好好干的。”
“......”
顾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见顾大年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出来,便道:“先准备吃饭吧。”
吃过夕食顾七本想叫书生教自己练字的,可想到白日里这书生今日惨兮兮傻乎乎的模样就觉得不能剥削的太狠,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嘱咐了顾大年照看好书生,顾七便照旧一人到后院打拳。
这段时间下来,顾七再练习这套拳法已经没了最初的生涩感,就连一开始觉得十分离谱脱离人体学的怪异招式,如今每一招每一式再打下来都有了几分行云流水的意思。
最让顾七感到惊喜的是,之前每一次至少需要打上好几遍,才逐渐会出现在周身萦绕的玄妙的气息。这几日竟是从一开始拉开架势就能明显感觉了。
只半个时辰后,顾七便隐隐发现,那股先前只顺着拳式围绕着身体表面的气好像凝实了几分。
这种感受确实很奇怪。明明肉眼什么都看不到,可身体却能最直接的感受到。
特别是此时此刻,顾七甚至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在打开的状态,而这股奇妙的气正在顺着拳法缓慢的渗透进身体里,穿透表皮,脂肪层,进入血液,筋骨,甚至五脏六腑。
荒唐且又真实。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顾七浑身被汗水湿透,身上的衣服仿佛像刚从河里打捞上来一眼,随手一捏就能挤出水分。
顾七也不在意,这几日几乎天天如此。简单清洗后,顾七回到房间正打算熄灯,却忽见门外站立着一个身影。
打开门,见是风清,顾七蹙眉问:“书生,你有什么事情?”
“我衣服都破了,想换一件。”
“......”顾七默。
乍然小有富余,顾大年和顾七都只有各自的两身衣服换着穿,确实没有多余的可以匀给小书生的,再说了这小书生脸看着像童工,个头却比顾大年要高不少,借穿也不合适。
“今日没办法,明日让我爹带你去镇上买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