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门!我们是常家军,贼人已混入城中,打着要凑齐‘南秦姝,北明珠’的名头,在城中四处搜寻公主,听闻公主在此,侯爷派我等前来保护陛下行在!”
丑时一刻,所有人等得昏昏欲睡时,行馆外来了一拨举火的甲士。
闻得声音之后,众文臣聚在一起犹疑不定。
“陛下白日里才开罪了常氏,刚才陛下在的时候,他们还说要把皇妃压出去才肯前来保护行在,怎么现在又来?”
“可得罪的是小侯爷,那老侯爷和常氏宗老倒还算诚恳。”
“那这来的到底是老侯爷的人,还是小侯爷的人?”
犹疑不定中,门外的敲门声急促起来。众人下意识地求计闻人清钟,打望四周却发现闻人清钟不知去哪儿了。
“要不然,问问昭妃拿主意?”
“不妥。”贺公皱起眉来,“今日拿主意、明日拿主意,往昔受她蒙骗便罢,难道日后事事都要问计妇人吗?”
“那依贺公看?”
“这行在里不是有常氏派来的侍女吗,让她们去认一认,到底是小侯爷的,还是老侯爷的人马,若是后者,那就开门。”
这乍一听好似很合理,但一回味过来……那侍女不也是妇人?
众人不敢违逆阁老,道:“可陛下临行前还说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走时西陵公主还没上门来,岂能事事料到?为陛下分忧也是臣子本分。”
不一会儿,派去认人的常氏侍女回来,道:“是我家老侯爷的人。”
贺公面露放心之色,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常氏一百多个披甲之士进了行馆,为首者问道:“敢问贺阁老,西陵公主殿下可是刚刚投奔来了行馆?”
“正是,公主已在后院休息……”
言罢,那些人满面狂喜,系着红绳的手抽出刀来,朝着外面大喝道:“公主就在这里!除公主外,魏国贼子全数杀光!给我杀!”
……
喊杀声自前院传来,惊破了后院的棋局。
“可惜了,还有最后一子,我便赢了。”朱瑶兮起身走至门口,道,“劝你现在就逃。”
夏洛荻皱着眉看向门外,很快她听见喊杀声从门外传来,一干魏国文臣和行在护卫且战且退,退到此地,高声疾呼:
“快!快通知陛下,常氏谋逆!”
常氏的人远远在行馆里看到一个女子立在门前,脸上更加狂热:“是公主!我们救出公主!!”
朱瑶兮看到外面火把重重,喊杀声朝着自己这边逼来,却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道:“今夜除了我,这里的人都会死,你……”
她言未尽,便见夏洛荻拖剑而来,架在她肩上。
“或者,除了你,其他人都能活。”
果不其然,当夏洛荻将剑架在西陵公主脖颈上时,已经冲到前面,正要对行馆魏人大肆砍杀的常家甲士纷纷大惊失色。
“不可!快放下公主!有什么话都好说!”
“退出行馆外,放我大魏臣子出行馆登船。”夏洛荻不待那些人说话,便自顾自地开始倒数,“十、九、八……”
剑刃抵上朱瑶兮雪白的脖颈,常氏的人全部疯狂地朝外退。
“走!快走,按她说的做,全部退出去!”
“夏大人!”有魏臣失声喊错了称呼,不过也没人在乎了。“常氏反叛,咱们快逃吧!”
夏洛荻道:“你们先走,他们为西陵公主而来,必不敢伤我。”
“我们岂能……”
夏洛荻接着道:“无妨,陛下很快会回来,我便是在这里和公主坐等也能撑得到,尔等为我大魏中坚,此时应当知晓该做什么吧。”
一时间,羞愧之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看着刚才还大放厥词的贺公此时直接装晕还要被人背着走,眼中都多有鄙夷。
有人用文士礼抱拳躬身而拜:“大人还是那个舍身忘死的大人,热忱之心从未变过。我等非不能与大人共患难,霞州剧变已成定势,此去乃为去调集沿岸水军,天亮之后,霞州必平!”
行馆很快空了,退出去的常家甲士投鼠忌器,只能看着魏臣们从侧门离开,场面一时僵持。
而后院这边,朱瑶兮一下一下地拍起了掌:“简单,粗暴。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为我而来,索性挟持了我,死里偷生,妙哉。”
夏洛荻并没有松开手中的利刃,清冷的眼眸转向朱瑶兮:“所以你引我们来霞州,就为了杀我们几个人、钓块猪肉上钩?”
朱瑶兮眨了眨眼,道:“你猜呢?”
“堂堂红线娘娘,布局缜密,擅长一箭双雕、三雕、甚至五六雕,从来算无遗策,跑到霞州来必定不止是为了和块五花肉来段风花雪月的偶遇。”
朱瑶兮:“也许我是年岁到了,想找块老实猪肉托身呢?”
夏洛荻:“这话你对着镜子再说一遍,信吗?”
朱瑶兮微微一笑:“不信。”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的眼眸是天生会说谎的,偏又盛着一团火,总让世人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那个能得她真心的有缘人。
可事实上,她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