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芬,你和我有仇吗?”
季轻然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她这样出门,不等武装部的人抓她,她就被百姓们当成妖孽给灭了。
什么玩意儿?
这也太吓人了!
王芬芬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小然姐,我们的目的,是让别人认不出我们是谁!”
“你看这效果多好!我估计我要是第一眼看见你,我都认不出来呢!”
王芬芬由衷地感到自豪。
有几分道理,但是……季轻然叹气。
“小然姐,你现在是化了妆不习惯,等你熟悉了就好啦!”
这幅鬼样子,她习惯不了。
王芬芬兴致高昂,“只是化妆还不够,咱们还得换衣服。”
她把带来的小包袱打开。
“这是我娘和我奶的旧衣,尺寸都差不多,咱们就穿这个去吧。”
王芬芬显然安排好了一切,根本不给季轻然拒绝的机会。
“快点吧,小然姐!”
“你可别磨蹭!要不等咱们到了黑市,那帮人就又换地方了!”
季轻然只得赶紧换衣服。
她换好之后,看到王芬芬的脸,终于有了几分安慰。
王芬芬给她自己画的也差不多。
两个人不像去黑市,倒像要去台上唱戏。
如果她们半夜三更出门游荡,鬼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四处逃窜。
季轻然和王芬芬扎了头巾,将脸蒙得严严实实,才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不停地朝她们张望,还有人大声问她们是谁。
两个人也不搭话,埋头猛蹬。
终于,到了县城。
包得严实不说,还猛骑了一路,两个人俱都出了汗。
在供销社屋檐下歇了一会儿,王芬芬恢复了精神。
“小然姐,歇好了吗?”
“好了,走吧。”
两个人朝黑市走去。
说是黑市,其实并没有成形的市场。
不过是一条深长的巷子里,蹲着两溜小贩,各自摆了摊。
有的是用自己的扁担、箩筐当器具,有的是拿解开的包袱和裁剪过的床单放东西,十分简陋。
售卖的物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入口处有个大汉,在收入场费。
季轻然和王芬芬各给了两毛钱,又被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才被放行了。
王芬芬压低声音道:“听说,守路的人都有关系。”
“要是武装部的人来了,他们会提前得到消息,通知这些商贩逃走。”
季轻然想问王芬芬。
你舅舅就是武装部的副部长,你这算不算拆亲舅舅的台?
但人多眼杂,她没有说出口。
这边都是卖鸡蛋菜蔬的,王芬芬不感兴趣。
两个人又往里走。
“呀,雪花膏!”
王芬芬在一个小摊子前停了下来。
“姑娘……哦,大嫂好眼力!”
季轻然差点笑出声。
王芬芬刚才惊喜地欢呼,早就忘了她如今大妈的装扮。
这小贩也是个人才,竟然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大嫂,这可是省城刚上新的粉膏,据说,是申城出的新款,供销社都没有!”
“是吗?”
王芬芬拿起凳上的小盒子,爱不释手。
“真的!比真金还真!大嫂,我给你擦一点,你试试?”
居然还能试用,王芬芬更高兴了。
“行,你给我抹点。”
小贩拧开盖子,
“这东西金贵着呢,大嫂可别嫌少!”
小贩只是在雪花膏上轻轻地刮了一下,浅浅地留下一道印子。
他将雪花膏涂在王芬芬的手背上,又将盒里那道印子抹平,才小心翼翼地将锡纸盖回去。
王芬芬将雪花膏揉了揉,把手背放到鼻子下细闻。
“怎么样?香吧?”
王芬芬兴奋地点头,对季轻然道:“小然姐,你闻闻!”
季轻然轻嗅了一下。
这味道很熟悉,像是奶奶在世时用过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雪花膏。
“小哥,这个怎么卖?”
“大嫂识货,这货也不多,你就给三块钱吧。”
“三块?这也太贵了!”
王芬芬嚷道:“供销社里的雪花膏,也不过才一块五。”
小贩让利,说两块八。
王芬芬还是嫌贵。
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最终,雪花膏以两块钱成交了。
小贩收好钱,将东西递给王芬芬。
“这位大嫂,你不买一盒吗?”
王芬芬皱眉,问道:“你不是说这个只有一盒吗?”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小贩笑着解释,“我这不还有好多货呢嘛,都是刚到的,你们再看看。”
王芬芬拉着季轻然退后几步,掩着嘴对她嘀咕。
“小然姐,你别再买雪花膏了,我家里有之前用完的盒子,我分一半给你。”
“这个能用好久呢!而且,时间一长,这味道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