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河是碱水乡供销社的一个干事。
他的工作,是顶了岳父的班,也就是连崇山的外祖父。
连崇山的母亲是镇里有名的美人。
当年她下嫁农户连周河的时候,让不少青年才俊扼腕叹息。
但她生下连崇山后身子日渐衰败,没多久就过世了。
季轻然猜测,也许因为出身差距大,连周河虽然娶了连崇山的母亲,但骨子里还是自卑,以致于他时常怀疑自己的媳妇红杏出墙。
尽管明眼人一看便知连崇山就是连周河的儿子,但连周河还是以不是亲生为由,将不过三岁的连崇山扔给了老岳母去养。
那时候连崇山的外祖父也死了,腿有残疾的外祖母一人将连崇山养大。
连崇山九岁的时候,外祖母因病去世。
连周河早已另娶,还有了一个女儿。
连崇山彻底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那时连崇山正在读小学。
外祖母临死前,让他一定要认真读书。
连崇山最终卖了外祖母家的房子,磕磕绊绊地将读完了高中。
战叔和战婶儿是在连崇山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他的。
两个人没有儿女,将连崇山视为己出。
连崇山那时已经在松安县混出了名气。
年纪小,胆子大。
因为无牵无挂,所以心狠手辣,打起架来不要命,一般人根本不敢和他硬拼。
但季轻然可以想象,九岁的孩子,不过一个幼童。
他再凶悍,那时又有多大的力气和本事。
不过是强撑着,想要活下去而已。
季轻然想到了被爷爷奶奶收养前的自己,有同病相连之感。
别人可能六岁才记事,但她感觉自己那时已经活了很多年。
每一天都过得无比艰辛,甚至为了一个馒头和狗抢食。
直到她被送去孤儿院。
季轻然叹了口气。
生活不易,每个年代都有自己的艰难困苦。
哪怕是现代人不愁吃穿地平安长大,也要为了每日的衣食住行看老板和领导的脸色,免不了还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我说自己的事,你那是什么表情?”
连崇山在脸上狠狠地揉了一把,看向季轻然。
他的脸上又浮现了惯常的玩世不恭。
“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像个老太婆,丑死了!”
季轻然收回思绪,撇了撇嘴。
“就你美。”
“那是,”连崇山甩了甩脑后的辫子,“哥的美貌,在松安县是出了名的!”
季轻然嗤笑。
连崇山情绪好转,她也无需庸人自扰。
太阳东升西落,每天都会照常升起。
隔日就是新的一天。
没有什么过不去。
“少机哥的事情你务必要上心,如果发现异常,一定要赶紧通知我。”
“知道啦!啰嗦!”
……
白秀菊仔仔细细地将季轻然带回来的杯碗盘碟洗刷干净。
别说,去了脏污之后,这些原本废旧污秽的碗碟,竟然像变了个模样。
白秀菊爱不释手。
“小然,我以前做工的那家大户,家里用的器皿就和这些差不多。”
“这样的东西可不便宜呢!”
那就更有收藏价值了。
季轻然笑道:“奶奶,我也是看它们都挺完整,一个角都不缺,才想着拿回来继续用。”
“辛苦奶奶洗刷了半天。”
“这有什么呀!不过,咱们一时也用不了这么多。”
白秀菊和季轻然商议,“要不,给你樊婶子送几个过去?”
樊婶子收季轻然为徒,白秀菊想正式一些,给樊婶子送点拜师礼过去,却被樊婶子拒绝了。
她一向讨厌麻烦,白秀菊就没再坚持。
因为扈小柱,季轻焕受了惊吓,成日待在家里。
只有去樊婶子家,他才愿意出门。
白秀菊只得时不时带他去樊婶子家走走,两家的往来就更密切了。
“奶奶你挑几个,我给师父送过去。”
季轻然到的时候,樊婶子正在院子里晒草药。
“这两天你抽个时间,去县城送一趟药材。”
樊婶子的神情,还是一贯的冷冰冰。
“我和老张说了,这次不要票,只要钱。”
“你拿到钱,留一部分给你奶,剩下的,用上回那张收音机票,给小焕买个收音机回来。”
季轻然连忙道:“师父,我有钱。”
“你有钱?哪来的?”
季轻然一顿。
村里人无聊,对季轻然家房子的归属一直很关注。
警察进村,扈长栓做主,季轻然拿回了房子。
可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村民们并不清楚。
但凡发现有玄机,乡下人就喜欢刨根究底地打听明白。
一来二去,大家就都知道了五百块钱债务的事。
也弄明白了应彩娥丢的钱是怎么来的,终于不再疑心应彩娥有额外的来钱门路,息了探究的心。
樊婶子自然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