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亥时三刻, 越国公便越是紧张。
墨珣看着他从一开始见到石桌上的茶水和糕点像是见了鬼,到现在,连着喝了几盏茶……
所以, 现在是不是该说管家深谋远虑?
墨珣只是就着茶盏润了润喉罢了, 并没有像越国公那样牛饮。
越国公看着是十分紧张的样子,除了饮茶之外,还要吃糕点。
墨珣眼瞅着越国公已经吃了两块紫薯糕了, 赶忙按住了越国公的手,“祖父可别吃太多,省得夜里积食,胃里难受。”
越国公觉得墨珣说得也有道理, 这就要伸手去拿茶盏, 又被墨珣按住了, “夜里喝太多茶,恐怕会睡不着。”
“……”越国公闻言, 这就悻悻地将手收了回来。但被孙子这么一而再地拦下, 还是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喝这么点有什么关系?想我当年还是武将的时候, 那喝茶就跟喝水似的!”
墨珣看着越国公收了手, 却还是这么说话, 便知道他不过就是嘴上逞能罢了。“祖父也说了, 那都是以前了。 ”
对上林醉、伦沄岚他们的时候,墨珣尚会让一让。但对着越国公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没啥好让的, 是该让他知道一下自己年事已高了。
别老逞强, 还是得顺应自然规律, 好好服老才行。
越国公虎着脸,咬了牙瞪着墨珣。然而,墨珣已经知道了越国公的性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墨珣笑了刚要摇头,这就听到一直在旁边伺候,给他俩添茶水的小厮惊呼了一声。
越国公本来还在跟墨珣较劲,这会儿却因为小厮的反应而下意识朝着天上看去。
本来还又圆又大的月亮此时已经在边缘处已经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瞧着就像是这轮圆月被人用已经晕开了的墨水蘸过了似的。
这是!
月蚀开始了!
越国公这下已经顾不上再跟墨珣较劲了,也不再嚷着要喝茶了,只一直仰着头,看着天上,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就算是月蚀,那也有区分的。
月全食和月偏食所表现出来的寓意也有不同。
墨珣只说了月蚀,却又没说是哪一种。
越国公也没想着要问,毕竟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是完全想不起来要问些什么。
而临了了,到了这个档口,问与不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只需要盯着看就是了。
本来,这件事越国公府里知道的人就不多,赵泽林还发了话,管家自然不可能把事情都传出去,现在被安排来伺候的小厮根本就不了解情况,看到月亮缺了一小块,自然被吓到了。
“国公爷,这是……”小厮惊吓过后,便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赶忙去看越国公,想看看越国公遇上了这事儿要怎么办。
越国公倒是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月亮,不肯挪开一下。
墨珣看那个小厮因为两个主子都还“稳坐钓鱼台”,哪怕内心再忐忑,也是不敢妄动的。
墨珣知道越国公恐怕是要在这里坐到月蚀结束才会走了,而府里早早都已经掌了灯。
再加上,他与越国公两个到了前院小坐,管家也另外放了几盏行灯照明,倒是用不着再添烛火了。
小厮怕得很,但在主子没有动静之前,他自然不能先主子一步离开。
墨珣知道管家可能是想要营造一个自己与越国公两人在前院赏月的氛围,但越国公性子比较直,根本就无法领会管家的意思。
若是正常赏月,恐怕看到月蚀的迹象就会起身离开了,哪像越国公这样仍坐着一动不动的。
眼看着刚才还清晰可见的圆月的边缘逐渐消失,与黑夜融为一体,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天狗张开了大嘴缓慢地包裹进去一样。
管家从后头追了过来,看着局促不安的小厮,朝着屋里的方向随手指了一下,“你到后头去吧。”
“那……国公爷和少爷……?”小厮刚要走,但随即又想到两个主子还在这儿坐着,一时也有些不安。
“不妨事。”管家不欲多言,“这里我看着就行。”
小厮这才行了个礼,逃也似的躲开了。
越国公连眼睛都不敢眨,直盯着空中看,身边发生的事已完全无法干扰他分毫了。
浓墨浸染了圆月过后,只到了半程,就像是用完了所有的黛色。
墨迹逐渐变浅,竟是全然褪了色。
饶是还有一小半明月未被遮挡,可被遮挡住的部分却在越国公的注视下变成了红色。
浓墨变成了鲜血,将整个月亮包裹其中。
在月蚀的这整个过程之中,前院之中的三人都没有人再说话。
最后,整个月亮被血色浸染,明月不见,只余血月高悬。
墨珣从月蚀开始的时候,就已隐隐觉得自己一直没怎么有过动静的识海忽然震荡了一下。
他修仙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识海的震荡是什么意思。
除却外力因素导致,那便是他要突破了!
从上一次突破至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虽然十年在修士漫长的修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