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墨珣便与越国公一道进了宫。
而进了宫门之后, 墨珣便与自己的同僚一道上翰林院点卯。
“恭喜墨翰林, 喜得佳偶。”
“多谢各位, 多谢各位。”
……
虽然在翰林院也分各种官职, 但大家喊起来也都只叫“翰林”, 并未确切到“修撰”、“编修”这类。
在同去太和殿的路上,一众翰林便也小声同墨珣道贺, 哪怕是平日无甚往来的同僚也能说上两句话。
等到了大殿门外, 所有官员便全都噤声了,只等着宣和帝到殿宣布早朝开始。
因为了却了自己心中的一桩大事, 墨珣现在倒觉得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以前还在玄九宗的时候, 各个宗门的弟子虽然时常下山帮助凡人驱除邪祟,但那些都是宗门的规定。
既然有这样的规定,而玄九宗内执掌风行院的长老们又发布有这样的任务, 那么“帮助凡人”对墨珣来说就是应该遵守的。等到后来他自己当上了长老,风行院的任务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玄九宗的风行院就是一个给弟子们发布任务的地方。每个任务会被掌院长老标记为不同的宗门点,而弟子们接取了任务之后,该任务便从风行院之中被取下来。负责记录的弟子则会给接任务的弟子们一块记录玉牌,等到任务完成之后回收查看,并记录下宗门点。而宗门内的弟子则可以利用这些宗门点换取各式各样的灵石、符篆、灵药、法器等等。
因为不需要入殿内议事,站在外边的臣子们又不得随意攀谈, 墨珣百无聊赖之下倒是想起了以往在玄九宗的经历。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反倒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入朝为官大概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了, 而每三年就有一批新的翰林官, 这些官员经过三年一度的考核,最后要么留京,要么外派……出路也是不少。
这是墨珣头一回做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自处。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天道让自己重活这一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让他跟林醉过日子?
墨珣总觉得天道应该没这么无聊才对。
“怎么?满朝文武连个基本的章程都拿不出来了吗?!”大殿之中忽然传来了宣和帝暴怒的声音。
宣和帝的声音对于殿外的这些大臣来说并不很大,但在殿内却完全不同了。因为太和殿本就大,宣和帝脾气又变幻莫测,殿内大臣没什么紧要的事也都闭口不言,这就使得他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太和殿内,甚至连殿外的大臣都能听到。
墨珣他们这些入不了太和殿的大臣们本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在神游,此时却也都被宣和帝盛怒的吼声给拽回了神志。
听是听见了,但里头具体在讨论什么,他们也不清楚,自然也就不可能在殿外讨论起来。
墨珣本来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让宣和帝的声音震了一下,猛地回神,这才开始凝神听殿内究竟在讨论些什么。
“半年前,你们让朕拨款修筑堤坝,开挖渠道,户部一边哭穷,工部一边跟朕要钱……”
“朕钱也给了,人也给了,现在你们看看地方上递上来的奏折!”
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墨珣猜测恐怕是宣和帝一怒之下将奏折全摔到地上了。
“朕的百姓!现在无家可归!你们还有脸跟朕说‘卓有成效’?!”
“成效在哪里?!”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听起来像是宣和帝随手抓着一份奏折抖落的样子。
“各州各府报送上来的伤亡人数你们是没瞧见吗?!”
“成效个屁!”
……
宣和帝或许不常这么大声说话,墨珣听到后头甚至觉得宣和帝的声音里透着嘶哑,显然刚才连着吼了那么几句已经是声嘶力竭了。
因为宣和帝喊得太过大声,殿外的大臣虽然听得并不详细,但也是隐隐约约听见些只言片语。而最近朝廷里屡次被提起的正是因为霪雨霏霏而引起的秋汛了。
正如宣和帝所言,今年因为钦天监勘测出许会有大汛,朝廷得了信儿,自事早早就开始做准备。但迄今为止,被宣和帝派到黄河各大渡口的官员一个个递回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也难怪宣和帝会这般盛怒了。
之前被派出去的除了工部的人便也有翰林院的文官,但墨珣毕竟刚入翰林院,这等差事也轮不到他。
掌院学士甚至根本都没跟墨珣提过……
大多数的翰林官都很把握每三年一次的外派,而这次修筑堤坝也是大家抢破头的。建造工程就意味着要有钱,而要用多少钱就是由被宣和帝派出去的京官们拟计划上报了。
既然有油水,那不管是什么衙门都想挣上一笔。
墨珣又听着宣和帝在大殿内骂骂咧咧,而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别人的声响了。
“你们来告诉朕,朕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大臣们大概已经习惯了宣和帝这般暴怒,也都噤声等着他这阵火气过去。
宣和帝一般自己发脾气,发着发着就退朝了,所以现在也没人愿意上去吃宣和帝的“□□”。
不过今天,他们可能要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