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宣和帝听完了柱下御史的复述, 一时倒是记不清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毕竟时隔三年, 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后来是周翰林要求革除墨珣的功名, 永世不得再入京城, 不得参与科考, 不得再入朝为官。”柱下御史一边翻着记录一边念给宣和帝听。
等到柱下御史说完了之后, 宣和帝沉思片刻,这才勉强理顺了头绪。但理清了头绪, 却使得宣和帝愈发愤, “这还要吵什么?!”他猛地抬高了说话的声调,“三年前不是已经讨论完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 宣和帝眉头紧蹙, 目光直视周翰林,“你现在还要再说什么?!”
周翰林在宣和帝的逼视下自是节节败退,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周翰林这才改口道:“皇上所言甚是。”说完了这句话之后, 周翰林不得不闷声低头作忏悔状。
宣和帝坐在龙椅上,眼神晦暗不明, 表情也是变了又变。因为宣和帝的沉默, 使得一众朝臣也都纷纷低着头不敢朝着上头看。
宣和帝现在头疼得厉害, 自然也无暇顾及墨珣的授官安排, 只烦躁地摆摆手, 让他们按照新科状元的授官来安排就行了。
周翰林站在大殿中央, 额头上已经隐隐出现了薄汗, 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本来他心里想着, 宣和帝近几年性子越发难以捉摸,更是经常发怒,甚至于处罚力度都比以往重了许多。如此一来,他将墨珣的事再次点出,定能激起宣和帝的怒火……却不料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和殿内静得出奇,但凡此时有人做出什么动静,保不齐衣服的摩擦声都会显得十分明显。
“还有什么事需要在早朝的时候讨论?”宣和帝再次开口却是十分冷静,仿佛刚才那个在龙椅之上歇斯底里的人并不是他一样。宣和帝伸手按了按眉心,完全地将周翰林与越国公的争执抛诸了脑后。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今日确实没有其他什么事了。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在一上朝的时候就讨论完了,周翰林也是见着要散朝,这才敢在宣和帝面前提起墨珣的事罢了。
“退朝。”宣和帝眉头紧锁,也不知是因为被越国公与周翰林搅得心情烦闷,还是头疼难忍。
朝臣们虽然听到宣和帝说了“退朝”,但宣和帝还未起身离开龙椅,文武百官不得先行退出大殿。
这一声“退朝”之后,宣和帝没有像以往一样径直起身,反而在龙椅上又小坐了片刻,这才由一直站在身后的马公公与齐公公伺候起身离开。
“皇上起驾!”内监见宣和帝离开,这才提气喊了起来。
朝臣们立刻摒住呼吸,低头肃穆,等到宣和帝从殿内离开之后,他们才噤声从殿内退了出去。
彻底离开了太和殿之后,一众朝臣们这才开始与周围的同僚低声交谈起来。交谈的内容却不是围绕着宣和帝的性情,而是谈论着其他的一些政事。虽然此时宣和帝已经离开,但他们毕竟是在宫中,所有的禁卫军都是宣和帝的耳目,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宣和帝这几年来似乎有些偏头痛的毛病,而这个毛病也使得他愈发阴晴不定,会惹来他头疼的事都会使他深恶痛绝。就像刚才在朝堂上一样,周翰林同越国公当众起了争执,而这个嘈杂的声音就会引起宣和帝的反感。
朝臣们还好些,宣和帝稍稍还会有所克制。但内监就不同了,宫里已经换过一批内监了,大都是因为惹怒了宣和帝而被杖责身亡的。
尽管在太和殿内,宣和帝把文武百官吓得不敢吭声,但宣和帝一经离开,越国公心里就已经乐了起来。
时隔三年,但墨珣终究还是进了翰林院。也不知周涛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恐怕怄死了吧。
本来周涛在早朝的时候提起墨珣,越国公心里就顿觉不好。
宣和帝近几年愈发地“严刑峻法”起来,三年前并未对墨珣作出任何处罚,但此一时,彼一时,越国公也很是担心宣和帝的想法发生变化。
不过,结局终归是好的。
越国公现下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并没有遂了周涛的愿,嘴角就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自打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越国公鲜少有这么心情舒畅的时候。
因为文官和武将不同,再加上越国公那时候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煞气也重,跟朝臣们唇枪舌战输的次数比赢的次数多,每回都能把自己气个半死。尤其是翰林院的人,那嘴巴一张,根本就没有越国公用武的余地了。
不过随着时间久了,越国公无仗可打,赵泽林又从旁劝阻,他那一身锐气也就给藏得差不多了。
宣和帝在早朝上发了话,墨珣的授官圣旨与朝服便也很快与新科状元的一道下发了。
墨珣在越国公府里,收到圣旨的时候自是比身处翰林院的新晋的一甲三名进士来得迟。墨珣在毕恭毕敬地接了圣旨之后便主动开口问起传旨内监,自己是否需要即刻进宫任职。
传旨内监此时对墨珣的态度也不算热络,比起三年前来说自是差了不少。墨珣边问也边打量这名内监,见似是个生面孔,却也不觉有异。宫里的内监众多,墨珣总不至于每个都见过。
“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