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本打算亲自披上甲胄上阵杀敌的,但是朱环父子苦苦相劝。朱篷这时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主动申请作为一支预备队,代表世子亲卫参战。而万松本人,不得不在朱环的要求下,躲在城门上的望楼里观战。
他只好把这把刀借给虞清,这是御赐的当然不能是送,只能是借。皇家的人,天然的有种优越感,总觉得有个什么代表一下身份,就很意义的样子。
“虞兄弟,就麻烦你,帮我带这把御刀染染沙场的血气,也好不辜负圣上隆恩!”
虞清打心底里没有想过什么圣上恩泽,上阵杀敌是保卫家园保护同胞,本不是为了他皇家打仗。但这刀确实是好刀,既然来了,当然要物尽其用。
一个带着银环的毛军将官,一个人掀翻了三四个夏军,跳进了城墙,一手抓起地上的盾牌,一手挥舞着长戟,像一块厚门板一样隔开了守城士兵。他身后的敌军,趁势跟着攀爬上来。如果不抓紧控制住,很快就会成为溃堤之穴,影响到整个战局。
颜仲身边旗手一挥蓝色小旗,指向那处险情。虞清伸手敷上鬼面,立即带着一队人马冲了上去。他指挥着手下的兵丁,也不和对方过多交战,先是七八个人拿着长杆,将正在跳向城墙的毛兵一个个挑下城下,然后再有几个兵丁用一人高的盾牌向前挤压,后排的枪手、刀手一顿猛戳。如此这般,再强悍的毛人也无法抵住众人的力量,纷纷被推落城墙。只有那将官还在坚持,只见他一开始还想凭借蛮力抵挡住三四个人盾牌的挤压,可后面的兵丁一起向前挤过来,他如何能扛住,纵身跃回女墙边缘,抓住一根向他挑来的竹竿,借力跳到了城墙的另一边。
合该他运气不好,正巧跳到虞清面前,虞清贴身就是连环三刀,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又退到了女墙边缘。围堵的军士们再次合围上来,他故技重施,又跳回女墙之上,只是这回没有那么好运,没能再次抓住长杆,几根箭矢齐发,一同射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一员悍将,就这样直挺挺地掉下城去。
今天的谷仓城到处都是这样的场景,不停地有人冲上来,有人被砍倒、刺穿,也有人武器被打掉了,只能和敌人扭打在一起,更甚至有人抱着对方摔下城去,运气好的直接摔死,运气不好的没有完全死透,还要被敌人乱刀再杀一次。
经过两个时辰的激战,虽然毛兵无数次拼死攻上了城墙,却又被英勇的守城军士们再次打退下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没有安排预备军的毛军看似并不准备夜战,退到了十里之外扎营。几根带着信件的箭矢射入城中,不到一刻钟就摆到了颜仲的案几之上。信上皆是表明攻城之决心,形势之严峻,规劝守城将士尽快归降,必得高官厚禄。
“没想到毛民也学起了兵法,给我来了个攻心为上。”颜仲笑着和同仁们一起分享北方异族人的新变化,却仍在怀疑,前日议定的计策能不能实现。
此刻毛民的统帅部并没有准备休息,在晚饭之前就下达了准备夜战的命令,士兵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心里却隐隐有了退意。“别人都在打‘草谷’,为什么我们要来打这破城?死了这么多兄弟不说,这破城不能吃又不能带走,有啥用?”
毛军将领当然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硬拼,在这个讲究实力至上的民族,只有保存好自己的部落实力,才能够有话语权,才能够在战争中分得财宝、女人和荣誉。
所以,心思活泛的老首领,开始学习夏朝的方式对付夏朝,注意力不止放在正面战场。他们还有另外一手准备,早就安排了数名奸细,隐藏在夏军中间,想让白玉关的事情再上演一次。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开关献城、锁将投效,现在就等信号传来,谷仓城的大门从内部打开,等待他们摘取胜利的果实。
刘继是这群奸细的领头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中原人还是毛民族人。他身上的血脉是汉人的,早在梁朝末年,胡马南牧、天下大乱,他的祖父没有死在胡人的刀下,也没有被乱民裹挟,于乱世中侥幸存活。但当时的官府不干人事,为了邀宠卖功,将他祖父当做乱民砍下了头颅。祖母只能带着年幼的父亲,逃到关外,托身在毛民部落当中。
好在,毛民当中也有好人,老阿爹不但收留了他们,还细心照料父亲成长,只是他的汉人身份注定他只能成为毛民国的低等公民。特别是老阿爹死后,罗喀尔吞并了他们所在的部落,父亲只能找一个被掳掠来的汉族女儿为妻。毕竟毛民人以掠夺、强暴、征服汉人女子为荣,却不能接受自己娶一汉人女子为妻,倒是从侧面缓解了汉人男奴无妻的尴尬。
刘继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不能不对毛民族产生憎恨的情绪,但是他更加痛恨的是中原的王朝,是他们逼迫父族逃离了自己的家乡,又对被掳掠的母族毫不过问,让他从小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他就这样带着对双方同等的仇恨痛苦地渡过了童年、青年。如果没有野利元戎丞相的出现,这种生活还将没有尽头、没有希望地继续下去。
野利元戎本名张元,是一个汉人,却成为敌国的丞相,他的内心也充满着对中原王朝的不满。
“我们虽生在胡营,但中原才是我们的故乡,我们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