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还在楼下待着,见她下来引着她去倒水。
“他还烧着?”
阮栖闷声点头:“看着很不好。”
顾青看着水烧开,轻轻叹气,状似无意地提起。
“他昨晚上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一个人跑出去吹风,后半夜才回来,不发烧才怪呢。”
阮栖愣住,突然想起昨夜里看到的那点橘黄星光。
那不是她的错觉吗?
顾青还在说:“他这个犟脾气是不会事事跟我说的,昨天那么反常估计是遇到了让他心情很不好的事,仔细一想,是从买东西回来后就变了的。”
她笑了下:“小时给你买了冰激凌,专门出去买的。”
阮栖低着头,回想着那个时间段。
有没有可能,季时其实看到她和张昭阳在一起了,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阮栖过了几分钟才把水端上来,又带上来一些退烧药,把药片都分了出来,混成小小的一堆。
季时把温度计拿出来,果然还烧着。
他知道阮栖心情不好,乖乖坐在床边不吭声,柔软的黑色碎发乱糟糟翘着,没了那些冰冷棱角,像个棉花做的人儿。
阮栖看他两眼,白天那股心慌感没了,看见他生病的郁结也没了。
她怀疑季时就是故意装乖的。
她哼了声,把杯子塞到他手里,语气依然不客气。
“吃药。”
季时乖乖吃药,喝了大半杯水,然后半躺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这时候倒是会照顾自己了。
阮栖做完这些,竟然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了,但她也不想走。
她沉默着,寻思着找个什么样的话题。
季时却先开口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他烧得脖颈通红,连锁骨都泛着点嫣色,声音哑得不像话,有点磨耳朵,但还是很好听。
“你很关心我吗?”
阮栖没吭声。
季时垂着眼,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
“我听到了。”
他有些难过地抿着唇,因为生着病而显得格外脆弱,落在阮栖眼里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声音又低又哑,像是乞求。
“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少年光风霁月,当了十几年的好学生,因着家境优渥养出了一身硬骨头,优秀到让人仰望,满身的矜贵,从没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他低着头,安静地等着阮栖给一个回答。
阮栖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她心里不大好受,心尖儿最软的地方被人不轻不重地掐了把,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也不想让季时这样。
好似这个少年就该高高在上,就该眼里不落半分红尘。
阮栖抿着唇,揪着自己的校服外套,眨去眼里的茫然神色。
“你很喜欢我吗?”
季时轻轻应:“嗯,很喜欢。”
但凡这份喜欢轻一分,他都做不来这样折腰的事。
阮栖“哦”了声,把校服的褶皱拍开,轻轻抚摸着。
“那、那你继续喜欢吧。”
季时一怔,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骤然抬头。
阮栖努努嘴:“你不是想要个机会吗?”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给。”:,,.